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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思忖片刻，轉向謝雲問：&ldo;雍王如今怎樣了？&rdo;若是換做別人，絕不會明白這句沒頭沒腦的問話是什麼意思，但此刻她問的是跟隨了她二十多年的謝雲。&ldo;還活著，&rdo;謝雲簡單道。武后的下一句話是：&ldo;什麼時候死？&rdo;&ldo;很快。&rdo;武后點了點頭，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問明崇儼：&ldo;明先生通曉鬼神，擅能看相；你看我剩下的幾個兒子裡，誰有明君之相？&rdo;這話問得極有文章。武后名下如今只有周王李顯和冀王李旦，直說兩個兒子就是，&ldo;幾個&rdo;從何而來？再者她為何要問&ldo;明君&rdo;之相，難道武后忽然變了性子，要培養起下一任英明君主了不成？明崇儼腦海中當即掠過了無數個念頭，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了對面的謝雲‐‐謝雲支撐額角的手倏然一轉，在武后看不見的角度，向他微微比了個&ldo;一&rdo;的手勢。電光石火間明崇儼想起了什麼。那是數月前靈鸞宮內，謝雲把他摁倒在地，充滿殺意的面孔居高臨下，掐住他脖頸的手背青筋暴起的畫面‐‐&ldo;我現在就把你帶去涼州關山，青龍遺族自然能送你下去，向九泉之下的楊妙容賠罪……&rdo;&ldo;我欠你一次，謝統領。&rdo;當時他狼狽不堪抓著謝雲的手，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斷斷續續道：&ldo;我真的不知道她最終拿縛龍草來對付楊姑娘了，謝統領，算我欠你一次，將來必定償還……&rdo;謝雲五指一攏，別開了目光。明崇儼內心苦笑著搖了搖頭，起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首座深深拜伏。武后奇道：&ldo;先生何故行此大禮？快快請起！&rdo;&ldo;微臣妄議皇子，微臣死罪。&rdo;明崇儼頓了頓，說：&ldo;天后餘下的幾位嫡子中，周王李顯相貌神似先皇太宗，而冀王李旦最為顯貴；若問誰能做一代聖君的話，二者都是極好的面相。&rdo;武后面色登時沉了下去。&ldo;但若論孝順母親，言聽計從，能以子貴母的話……&rdo;明崇儼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感覺身後謝雲極具壓力的目光定定落在了自己脊背上。&ldo;……臣以為，還是當年太宗最幼的那個兒子，最有這樣的……命格。&rdo;壽昌宮陷入了死寂。明崇儼這一把賭上了身家性命，只聽周圍安靜得連心跳都清晰可聞，武后雍容美豔的面孔在燭光後陰霾不清。彷彿過了很久很久，明崇儼覺得自己雙腿都跪得沒了知覺，才聽一道冰冷威嚴的女聲從首座傳了下來：&ldo;謝雲。&rdo;謝雲起身，單膝半跪在地。武后問：&ldo;你也這麼認為？&rdo;&ldo;太后若想攝政，九五至尊自然不能太有底氣。&rdo;謝雲聲調平穩波瀾不驚，道：&ldo;臣一心只想拱衛天后得償所願，其他不願置喙，請見諒。&rdo;武后施施然站起身，繞過桌案走下地面，長長的織金裙裾在紅錦上迤邐出耀眼的閃光。她的腳步站定在了謝雲眼前，繼而俯下身，託著謝雲的側頰讓他抬眼直視著自己：&ldo;你現在也開始叫我天后了。二十多年裡口口聲聲喚我&lso;娘娘&rso;的謝雲呢，他在哪裡？&rdo;武后妝容精緻而目光溫柔，謝雲近距離與她對視半晌，倏然彎起了淡紅的唇角：&ldo;是我神思恍惚，一時說錯了，娘娘恕罪。&rdo;明崇儼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大氣不敢出。每分每秒都像是過了數年那麼漫長，武后終於站直身體，朗笑了一聲：&ldo;小事而已，何罪可恕？&rdo;&ldo;本宮今日也有些乏了，你們退下吧。&rdo;明崇儼抑制不住地偷眼斜覷，然而謝雲面色如常，起身順從地退了出去。明崇儼走出殿門，只見謝雲的身影在不遠處一閃，轉過了迴廊。&ldo;‐‐謝統領！&rdo;明崇儼快步上前，只見謝雲身影停在了石柱下，卻沒有回頭：&ldo;怎麼？&rdo;&ldo;……&rdo;遲疑片刻後明崇儼還是咳了一聲，說：&ldo;上次欠你的帳……&rdo;&ldo;你還欠得多呢。&rdo;謝雲丟下這一句就想走，明崇儼卻忍不住閃身擋在了他面前，直視著月光下那張難以言描的俊秀面孔：&ldo;你真想把他送上那個位置？金龍位登九五之時，便是青龍撒手人寰之日，當年你我初見時的預言，謝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