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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含春看了蕙娘一眼，緩緩道，&ldo;我離京是要陛辭的，如若京中出事，可能回京腳步也會延緩……&rdo;既然最終答覆入股，那麼雙方關係自然不同，蕙娘原來不願說的話，現在似乎可以說了，可她卻不接這個話茬，只笑道，&ldo;就按原來離京的日子，他們也趕得過來的，只要少將軍有閒那就好了。&rdo;兩人說到此時，幾個疑問都已經彼此解釋完了，甚至連瑣碎細節都商定不少，算來幾乎是談了有半個時辰。權仲白那邊診療居然都還未曾結束，蕙娘望了外間一眼，看他居然在給鄭氏放血，不禁有幾分納罕，因對話也算有了個結果，正欲起身出去看個究竟。桂含春忽又道，&ldo;家父的顧慮，是告一段落了。我本人還有一個顧慮，想耽擱嫂夫人一點時間。&rdo;蕙娘有些吃驚，才抬起了身子，又坐回了椅上。桂含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權仲白的背影，他的聲音，比方才提得要高了一些。&ldo;實話實說，如今宜春的幾個股東，喬家、李總櫃，那是具體操辦經營這門生意的人家，可說是以經營立身，天家硬插一槓子，算是以天威立身，我們桂家也算是有些地位，以勢立身……&rdo;他問，&ldo;嫂子雖然出身高貴，如今更是國公府的二少夫人，可老閣老年事已高了，將來若嫂子要和子殷兄分府出去，又以什麼在票號內部立身呢？&rdo;這問題雖然如此尖銳，可桂含春的態度卻很坦然，甚至還帶了一點同情。&ldo;若說以昔年情分立身，那想必嫂子要比我更清楚，三文錢都能鬧出人命，在這驚人財富跟前，情分，是靠不住的。&rdo;究竟是喬家靠不住，還是桂家靠不住，他卻沒有明說‐‐其實，也相當於是已經明說，不然，這就不該是他自己的顧慮，而是桂元帥的顧慮了……如若權仲白沒有正位世子，將來那就是要分家出去的，桂家和清蕙又沒有任何交情，甚至和權仲白也只是泛泛之交，如以勢力聯合喬家，以高明手段，將焦家股份逼出，立刻就是數不盡的好處，卻沒有什麼壞處可言，甚至連良心上的不安都不會有，畢竟，就不說桂家，連如今的喬家一代，和清蕙都不能說有什麼情分了。蕙娘微微一扭頭，透過挑起的簾子，望了權仲白的背影一眼，見他肩背繃緊，手上動作也停了，她不禁微微一笑，才道，&ldo;少將軍這話知心，情我領了……您說得對，靠情分，自然是立不住身的。任何事情，都是不進則退，就是我們國公府，這一代也是人才凋零，要沒有個能人領著，再過二十年，怕是連夫家的勢都靠不上了……&rdo;這句話，倒是把桂含春的另一重意思給解讀出來了：桂家三個嫡子，個個都有軍功，還有個偏房桂含沁，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一個好漢三個幫，二十年以後，桂家肯定還能繼續興旺下去。而權家呢？老大去東北，老三才入伍，老四根本就沒聽見聲音。權仲白承繼世子位，在外人看來很可能已經板上釘釘，但承繼了世子位之後，這條路怎麼走，那就有點沒譜了，任何一個瞭解權仲白的人，怕亦都明白，他會是個很好的醫生，一個很好的朋友，但卻很可能不是一個可靠的政治夥伴，一個合格的國公爺……他幾乎是不可能掌握實權的，而如果這一代不出個實權人物，即使二十年後第三代能夠上位，距離良國公手握重權的時間，也已經有點太遠了，五十年的時間，足以讓很多關係變冷……桂含春見蕙娘說破，便也露出擔憂、同情之色，他緩緩道，&ldo;也是因為嫂夫人爽快利落，我才將這話出口。朝堂上的事，有時候沒人情可講。家族間的紛爭也是如此，我桂含春雖不是那等鳥盡弓藏之輩，但‐‐&rdo;&ldo;少將軍說的對，&rdo;蕙娘一挺脊背，柔和地打斷了桂含春的話語，&ldo;門閥之間，沒有人情講的。如要把我的利益，寄託在少將軍的人品上，對少將軍來說也不公平。要扭轉這樣的局面，其實根本無法寄望於外人，只能靠我們這些局中人，不斷的努力奮進。希望將來有一天，少將軍可以不必擔心。&rdo;桂含春心領神會，衝蕙娘欣然一笑，起身道，&ldo;若嫂夫人是男兒身，定然有一番大作為，含春也必定傾心結交。閨閣女子，幾個能有您這樣的胸襟和氣魄？&rdo;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口風一轉，又開起了玩笑，&ldo;您身為巾幗，是朝廷的損失，可卻是子殷兄的幸運。子殷兄真乃天之驕子，非但自己天縱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