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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真是冤孽，蕙娘雖然身份高貴，似乎脾氣也大，可除了對文娘之外，在家裡哪怕是對著五姨娘，她也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有理不在聲高，擺個高姿態，也不是就一定要把下巴給高高地抬起來。可對著權仲白，他就是不說話，她都有三分惱，更別說一開口還沒好話了。‐‐真要吃不出一點不妥，他至於天天打發小廝兒上外頭買早飯麼？要不是今日起，各房要在自己屋裡吃飯了，恐怕他還要繼續糊弄下去，而不是這麼一推三六五，裝得比誰都還無辜。&ldo;姑爺真吃不出來？&rdo;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到底還是把心頭的惡氣給嚥了下去：權仲白自己粗糙，是他自己的事兒，她可萬萬不能落到權仲白那樣的層次……要那樣，她也太看不起自己了。&ldo;真要吃不出來，那也就罷了。&rdo;權仲白又噎了一個小饅首進去，他一聳肩，&ldo;我吃著挺好的麼……不過，同你比，我自然是個粗人啦。當年走南闖北的時候，連玉米麵窩窩頭兒都吃過，我這張嘴，哪裡還吃得出什麼好、什麼壞。&rdo;蕙娘瞟了他一眼，自己拿調羹慢慢地攪著那一小碗稠粘綿密的白粥，她笑了，&ldo;姑爺這是寒磣我？&rdo;&ldo;不敢。&rdo;權仲白這話說得倒挺真心實意的，&ldo;你是一張名嘴，吃慣了京城所有大小館子的拿手菜，要看不上我們家大廚房的手藝，也實屬常事。這既然不合你的胃口，我看，倒不如和娘說了，立雪院外頭搭個小廚房，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你的陪房裡，總不至於沒有廚子吧？&rdo;石英幾乎要齜牙咧嘴，她覺得口裡的燎泡更疼了幾分：姑娘心思深沉，對姑爺究竟是怎麼個想法，她從來未對人談起過。自己和綠松等大丫頭日常說起來，其實心底都不是不憂慮的，儘管面上再淡，可喜歡不喜歡，瞞不了人的。當時幾個丫頭還納悶呢，京城名門、天下神醫，除了年紀大點，還有什麼地方是不般配的？姑娘的眼睛就是生在頭頂，怕都挑不出一點毛病來。沒想到，這新婚才過，相處的時日一多，姑爺幾句話一開口……唉，莫怪姑娘一點都不高興，這換作是誰，只要稍有一點心機，怕都高興不起來。姑爺這個人，為人簡直已不能用淺來形容，他這……這簡直就是成心給姑娘添亂！&ldo;姑爺這就是在寒磣我了。&rdo;蕙娘倒顯得很沉著，她輕輕地喝了幾口粥，又撿了一塊甘露放進口中，慢慢地嚼了。&ldo;一家子，除了祖母、娘有小廚房，誰不都吃的是大廚房的菜。憑什麼就我特立獨行呢，我雖然嬌貴，可也沒這麼嬌吧……&rdo;權仲白瞥了她一眼，他似乎有好些話想說，可又硬生生地給憋回去了。蕙娘於是對他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她和和氣氣地道，&ldo;只要一家人吃的都是這樣的飯菜，我也萬沒有多加挑剔的理，姑爺您說是不是？&rdo;這一招，她用來氣吳興嘉，那是無往而不利，幾乎次次奏效。用在權仲白身上也一樣管用，他那超然灑脫的魏晉風度，再度露出裂痕，權仲白幾乎是有幾分負氣地拿起他手邊的杏仁茶，一仰脖一飲而盡，&ldo;我是沒吃出來什麼不一樣，你要吃不慣，趁早說，一家子就這麼幾個人，什麼話不能直接出口？一件小事，也要矯情來矯情去，你不嫌累得慌。&rdo;話出了口，他才覺出失態，面上幾重情緒閃過，連石英都看明白了：是又解氣，又有點懊惱。看來，二公子究竟還是有風度在的，這麼隨隨便便，就被勾起情緒來，他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ldo;今天我不陪你去請安了。&rdo;權仲白就交待蕙娘，&ldo;有幾戶人家都來人打過招呼……這些人必須應酬一番，恐怕中午也難以回來。&rdo;蕙娘噢了一聲，眼神往桌上打了個轉，似笑非笑，&ldo;那晚上回來不回來？&rdo;權公子受不得激，有幾分咬牙切齒，&ldo;一定回來‐‐何止晚上，今日午飯，我能回來也肯定回來。&rdo;吃過早飯，蕙娘先到歇芳院給權夫人請了早安，再陪著她一道過擁晴院給太夫人問好‐‐她時間拿捏得巧，大少夫人也就和她在歇芳院裡見了一面，就得回自己院子裡發落家事去了。就這麼一面，她還問蕙娘，&ldo;在家裡吃得還好，睡得還好？有什麼不舒服、不喜歡的地方，你就只管說，能辦能改的，立刻就辦，立刻就改。&rdo;雖說家裡大事，還是權夫人處理，但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