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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她說得恬靜無比，顯然發自內心。蕙娘倒覺得眼前這個妹妹有幾分陌生了，她鬆開手，有幾分不甘地道，&ldo;真放下了，怎麼連提都不願提？&rdo;話一出口，文娘面色就是一變，蕙娘見了，頓時愧悔無極，忙道，&ldo;算了，你不想說，那就別說啦，姐姐也不想聽這麼不快的事！&rdo;&ldo;其實，說不快也未必，倒不如說是痛快……&rdo;文娘沉默了一會，才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道，&ldo;王辰把什麼事都和我說了……包括，從前那個姐姐的事。這孩子，雖不是我自己打掉的，但仿似卻知道了我的心思，他沒了以後，我心裡沒半點難受，反而還有幾分高興……既然王家是那樣的人家，我以後也都不想在他們家呆了。其實，和你說實話吧，知道真相之前，我就覺得這個家呆得，人活著還不如死了。&rdo;她露出一點笑容，輕聲說，&ldo;他那個樣子，我連挑都沒法挑，一句不是都說不出來。公婆待我好得可怕，王辰冷落我了，他們就去催逼王辰，倒好像王辰不是親生的，我才是他們親生的閨女。我連個能抱怨的地兒都挑不出來，可心裡卻好像浸在冰水裡，涼透了，找不到一絲活氣。後來，你來了山東……催著逼著、用了心機手段，有了孩子……摸出喜脈的那一刻，我心裡一點兒也不高興，想的只有一件事，我想，他果然是不想要孩子，這些年來，果然是一直在服避子的藥材。&rdo;葭娘忽然哭了起來，蕙娘忙抱起她，在文孃的幫忙下，讓她在自己胸前吃了幾口奶，兩人的話題一時便中斷了，文娘道，&ldo;葭娘如何吃你的奶呢？&rdo;&ldo;幾個孩子都吃過幾天，再去乳母那裡的。&rdo;蕙娘就和文娘拉了幾句家常，直到葭娘吃飽了，又沉沉睡去。文娘方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頰，低聲續道，&ldo;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粉飾太平，不願深思。其實就是怕一旦細想，便再也沒法欺騙自己。頭幾個月，還想保住孩子，防王辰比防賊還緊，就怕他對孩子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自己嚇自己，嚇得吃不香睡不好……後來婆婆回來，看她和王辰說話時的表現，我心裡越發是有了猜疑，後來的事，反正也不多說了。等到王辰和我攤牌的時候，我已經在想，就算孩子生下來了，是個兒子，我一輩子難道就這樣完了？在這麼個古怪得要命，連一點溫情都沒有的家裡，把孩子養大了，讓他繼續受婆婆、王辰的擺佈，就算是我的一輩子了？&rdo;她自嘲地一笑，忽而扭頭對蕙娘道，&ldo;姐，其實咱們也是大哥別笑二哥，你和我比，不過是運氣好些，姐夫疼你罷了。說起來，咱們誰不是被祖父稱斤論兩賣出去的？我現在回頭看，倒是看明白了，你肯定有很多事沒告訴我……嘿嘿，我沒你有本事，價錢也低，只配被賣到王家罷了。&rdo;蕙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文娘倒是越說越來勁，她捋了捋鬢髮，又嘆道，&ldo;這樣想想，也覺得王辰沒那麼可惡了，咱們好歹還是女兒，王辰一個男人，還不照樣被賣了？賣他的還是親爹親媽，他能怎麼辦？他什麼辦法都沒有……孩子剛沒的時候，我還想，我不和他過了，他也別想好過，這些年難道我被他冷待得還不夠？我一離了王家，就叫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場。可現在想到他，恨和氣是真的都沒了，留下來的只有……只有可憐，我好歹還有你，王辰呢，一樣是被擺佈，他還有誰？&rdo;蕙娘雖然仍是滿心的不贊同，但如今對王辰本人的恨意，也已經稍微平息，因道，&ldo;你和他怎麼一樣？我要是個男人，有誰如此擺佈我，我早掀桌子和他幹了……&rdo;說到這裡，她也不禁嘆了口氣，自嘲地道，&ldo;罷了，我和你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其實，真是被那樣教大的，要反叛家族，談何容易。也不是個個都同權仲白一樣……就是權仲白，最後不也娶了我？&rdo;兩姐妹說到這裡，相聚的喜悅，固然是一絲都無，就連蕙娘報復的熱血也漸漸地冷了下來。這種氛圍，憋屈得讓她心裡直犯膩味，文娘卻顯然是鬆了口氣，她低聲道，&ldo;過去的事，真的就過去了。姐，從小到大，你教了我好多道理，有些是直到我吃了虧，才明白這是金玉良言。今兒，我也教你一個道理吧，世上不是什麼事都有結果的，難得糊塗，有時真是至理名言&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