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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不下去了，這所有的一切像是猛漲的洪水，終於超過了她的堤壩，蕙娘覺得自己比生產時還更要狼狽了十分，她再顧不得體面、顧不得尊嚴，她什麼都想不了了，她連呼吸都呼吸不上來，鼻子塞住了，嗓子塞住了，心都塞住了，只有淚水是通的，泊泊地湧了出來，她捂著臉嗚嗚地哭了，在抽泣中輕聲地喊著。 &ldo;我有時候都很恨他，權仲白，我恨他幹嘛就那麼想要個男丁，我恨他幹嘛那麼要強，幹嘛把我養得也那麼要強。我恨我自己怎麼就不是個男人，我為什麼偏就生成個女人，我知道他也恨，他恨天，恨我為什麼這麼聰明，又為什麼偏偏是個女人……是男是女，就那麼頂真嗎？文娘什麼地方比不過焦子喬，就因為是個女娃，一輩子、一輩子就被他給賣了……一輩子都為了焦子喬，為了個男丁……蒼天怎麼就這麼不公平，怎麼就這麼偏心眼！&rdo;她說不下去了，只有淚水洇在袖子上，權仲白的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他輕聲道，&ldo;他也是無奈，他心裡也很苦。&rdo;&ldo;他要能惦記文娘一句，我都不怨他！&rdo;蕙娘倔強地說，可她又消沉了下來，&ldo;我也恨我自己……我為什麼這麼不爭氣，明知他就是這樣的人，可他死了，權仲白，祖父死了，我覺得我的天都塌了，我心裡空落落的，我怕得不得了……&rdo;權仲白長嘆了一聲，將她抱起來放進懷裡，低聲道，&ldo;他終究是你的祖父，你畢竟還是很愛他的。&rdo;他的懷抱，到底還是穩定了蕙孃的情緒，權仲白的氣味、的溫暖，滲入了她極度波動的情緒之中，憤怒慢慢地散去了，餘下的只有滿是矛盾的恨意、悲傷與不捨，蕙孃的聲音小了，她嘆息著說，&ldo;他終究還是有幾分愛我的，這世上愛我的人本來就不多，唉，本來就不多……人人都羨慕我，我有什麼好羨慕的，你瞧瞧我把日子過成什麼樣子了。&rdo;她壓低了聲音，湊在權仲白耳邊，像是要分享一個秘密，&ldo;我告訴你，權仲白，有時我心裡很苦，真的苦極啦，像是一碗濃濃的黃連水，怎麼喝都喝不到頭。除了我姨娘、我兩個兒子、我的親妹妹，還有誰真心愛我呢？祖父也許還算一個，可現在他也走了。愛我的人，誰都不能幫我，我真的苦得很、哭得很……&rdo;&ldo;也不全是這樣。&rdo;權仲白安慰她說，&ldo;還有李韌秋啊……他是很愛你的。&rdo;蕙娘再想不到，她會從權仲白口中聽到這麼一句話，她抬起頭來，胡亂地抹著眼中的淚水，望著權仲白，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權仲白道，&ldo;剛才就是他過來和我說，讓我多安慰安慰你，他知道老爺子對你有多重要，他這一走，你心緒肯定不穩，他也看出來了。&rdo;焦勳會去直接找權仲白說這個？權仲白居然也告訴她了？他……他對焦勳是怎麼看的？焦勳又在想些什麼？無數問題，在蕙娘心裡冒著泡泡，她愕然望著權仲白，想問，可一開口，話又已經不由自主。&ldo;那你呢？&rdo;她低聲問，&ldo;你……你是怎麼想我的？&rdo;也許是害怕，也許是疲倦，也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她無法和權仲白對視，蕙娘又把臉藏到了權仲白肩頭，瞪著他的衣衫，等著他的答案。權仲白一時並沒說話，過了一會，待蕙娘等得肩頭都僵了，心頭也涼了，他才輕聲說。&ldo;有時，我挺恨你的！&rdo;蕙娘當時便要站起，可又被他環住了肩膀，不能動彈。權仲白別過頭來，貼著她的耳朵，她看不見他，可她聞著他碰著他坐著他，被他給環繞，被他給包圍。&ldo;有時候，我又很可憐你。&rdo;權仲白嘆了口氣，&ldo;有時候，也許，我可能也有一點愛你。&rdo;作者有話要說：哎，蕙孃的心情啊…… ☆、252要挾老太爺去世,也是京城的一樁大事了，昨日是有些晚了,到的只是老太爺的親近門生。從第二天起,京裡各部官員、勳戚世家,都有人上門致祭。畢竟這麼多年宦海沉浮,老人家的人脈，哪是一般二般的深厚。此事上報以後,宮中也派連公公前來代祭，又給老爺子的爵位抬了一級‐‐雖說是不世襲的爵位，只是個虛熱鬧罷了,但這麼一來,葬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