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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九哥一眼。 九哥早就沒練字了，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好奇地看著立春。 立春忙掩飾著起身去了淨房。 &ldo;寫你的字。&rdo;七娘子沒好氣。 好容易營造出來的交心氣氛，又被這小子破壞了。 九哥咬著筆桿，定定地看著七娘子，眼中思緒萬千。 到了七娘子九哥午睡起來準備上學的時候，園裡傳來訊息：八姨娘生下一對雙胞女兒，卻是才出孃胎就都沒了氣。30、出手 七娘子下午就沒有進百芳園。 黃繡娘身邊的小丫頭過來傳訊：這幾天百芳園裡進進出出的，有些事小孩子不方便看，朱贏臺就暫時停課了。 七里香出了喪事，雖然只是才出生的小嬰兒，但也有一套程式要走，進進出出，總有些事情是沒出嫁的女兒不方便摻和的。 七娘子只好在西偏院繡花：立春陪著九哥上學去了，王媽媽還在忙碌，西偏院裡只有她和幾個丫鬟，倒是很安靜。 半下午的時候，八姨娘也去了。 倒是乾淨利落，據說產後一直沒有緩過來――到了中午人就不行了，灌了獨參湯，也不過是支援著說了幾句話，半下午就嚥了氣。 眾人都有些惻然。 在古代，死生要無常得多，誰也不知道昨天還在你身邊的人，今日是否會忽然消逝。 生命就好像風中殘燭。 七娘子想到八姨娘在解語亭前的那個飛眼，更是唏噓。 鮮花也似的人兒，也如落花，悄然淡去，無聲無息。又有誰會把她記在心裡？ 大老爺當晚的心情也很不好，浣紗塢裡的三姐妹一次又一次要酒，到最後大廚房索性送了一罈子三花酒去。 大老爺第二日遲遲才從浣紗塢出來進了西偏院，滿面的官司，王媽媽迎頭撞見，都嚇得跳了一跳。 幾姐妹都在自己的住處閉門不出，免得衝撞了八姨娘的喪事。四姨娘和王媽媽攜手，一個管庫房進出，一個管裡外佈置，很快就在七里香設了一個小小的靈堂，各房姨娘都前去祭拜。 八姨娘是明明白白的自己沒福，否則，真的平安生了一對雙胞女兒，雖然大老爺大失所望，但她下半輩子也就有了依靠。 大老爺格外開恩，讓她過了頭七再運出城外安葬。 &ldo;就不要入祖墳了。&rdo;他和王媽媽商量，&ldo;不過，到底是全頭全尾好好傳送了，免得她懷著怨氣。&rdo; 說這話的時候，大老爺就坐在堂屋裡。 九哥在家學沒有回來，七娘子這幾天卻都沒有上學，在東里間讀書，隔著簾子，她都能聽到了大老爺語氣中的一絲懼意。 &ldo;哎。&rdo;王媽媽答應得很爽快。&ldo;還是照往常的例，在觀音山做七天法事吧！&rdo; 楊家姨娘的喪葬，一向是讓觀音山來做法事的，大老爺點了點頭，又格外關照，&ldo;到了三姨娘的週年，也為她做場法事。&rdo; 七娘子不免好奇。 楊家幾個去世的姨娘，就數三姨娘的死最為人諱莫。 二姨娘和六姨娘都是難產去世，二姨娘命好，還留下了初娘子，六姨娘卻是一屍兩命。這裡頭可能有淵源，但古代醫療條件太差，也真的可能只是單純難產。 九姨娘是病死的，七娘子在她身邊為她送終，怎麼不知道九姨娘一心求死，根本沒有人來算計她。 到現在眾人說起楊府的姨娘，都還會提起這幾個去世的女人，沒有多少顧忌。但七娘子就沒有聽人提過三姨娘，彷彿她根本不曾存在過一樣。 大老爺又和王媽媽商量了一些細節，把三姨娘的法事和八姨娘的法事規格都定了下來，才出了西偏院。 王媽媽也很快進了百芳園去找小庫房的藥媽媽說話。 七娘子就低聲問白露，&ldo;三姨娘是犯了什麼事兒？&rdo; 倒不是單純的好奇。只是在正院出入，自然要了解正院的忌諱，知道得多些，行事也就多些分寸。 白露臉上掠過了一絲為難。 &ldo;我進正院當差的時候，三姨娘已經去了幾年。&rdo;她壓低了聲音，&ldo;只是聽姐姐們私下裡傳過，三姨娘是犯了天大的忌諱，被大老爺活活打死的，不要說祖墳……連個正經的墓頭都沒有，拿草蓆捲了卷，就丟到亂葬崗去被野狗啃吃了。&rdo; 就算白露也見過些世面，說起來，都不由得微微發抖。 古人很看重自己的身體，沒有現代人死後一燒了之的灑脫。這輩子不能留全屍，下輩子魂都不全。所以刑場上被斬首的犯人，過後都要把脖子縫了下葬。丟到亂葬崗由野狗啃吃，是最慘最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