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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o;白露頓了頓，才笑道，&ldo;卻不是去與二老爺廝見的……老爺開了念先祠……&rdo;七娘子頓時一個機靈。一下就加快了動作。&ldo;你很應該叫醒我呀！&rdo;又有些著急地埋怨白露。&ldo;這種情況，我怎麼好不在……&rdo;&ldo;奴婢也沒有想到。&rdo;白露也露出了些許慚愧，&ldo;早上各房過來請安的時候，老爺還是好好的……&rdo;七娘子也顧不上吃早飯，快手快腳地梳洗過了，披上緙絲蓮荷銀線鶴氅，就扶著白露急匆匆地出了堂屋。右拐進夾道，進了念先祠。念先祠前果然熱鬧非凡。在山塘書院讀書的幾個堂哥為首，小輩兒女男昭女穆，分列階下，都是一臉的肅穆。大老爺、大太太卻是並肩在唸先祠前落座，都是一臉的森然，身後祠堂門大敞，隱約還能看見條案上的牌位。七娘子就擺手讓白露先行離去，自己屏息靜氣，繞過了跪在當地的二老爺與二太太，行走到了女兒隊中，站到了六娘子身邊。幾個女兒都垂首盯著腳尖，也沒有誰對七娘子的到來表示詫異。就連大老爺、大太太都視若無睹。一時卻也沒有人說話。場面就陷入了詭異的靜謐中。七娘子不禁偷眼打量起了二老爺。或許是因為馬不停蹄趕回蘇州救火，甫一抵步又跪了一夜的關係，二老爺看來十分的憔悴。一臉鬍渣亂糟糟的，髮髻也帶了散亂，額前就掉下了少許碎髮，越發顯得眼下的青黑大得駭人。但越是這樣，越發顯得他的五官深邃。都說大老爺是個風流名士，白面書生，這樣看來，卻是二老爺佔了年少的便宜，要比大老爺風流得多，就算是這樣憔悴落魄的時刻，眼底似乎都帶了微微的笑意。二太太卻是顯著地瘦了下去，焦黃著一張臉，穿了最樸素的藍綢襖子，跪在二老爺身邊，倒像是鄉下來的浣衣婆子。七娘子不過是撈了一眼，也就又收回眼神，盯住了腳尖。對面的四個兄弟卻是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她。眼神中的意味，卻各有不同。敏哥不過看了一眼，就扭過頭漠然地望著眼前的青石板地面。達哥和弘哥卻隱隱帶了一絲恨意。九哥眼底卻是一片純粹的關懷……大老爺輕輕咳嗽了一聲。眾人就好似觸了電，一個個挺直了脊背，眼觀鼻、鼻觀心。&ldo;二弟平時多數在京城居住。&rdo;大老爺的語調反而很和緩，&ldo;蘇州的府邸裡，就只有二嬸一個人裡外支應，婦道人家，遇到什麼事，多有不便出面的地方。包括和我這個大伯，也要謹守男女大防，不好當面鑼對面鼓地說話。&rdo;&ldo;也所以，前兒個通光大師來訪的時候，雖說我們楊家的臉面，都被落光了。但二弟不在家，我也不好欺負你們二房孤兒寡母。&rdo;大老爺的語氣倒漸漸森冷了下來，&ldo;當時應付走了通光大師，這件事，我也就沒有追究。&rdo;&ldo;今兒在祖宗面前，又有二房的當家人在，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掰扯清楚。&rdo;大老爺就看了看大太太，又輕輕地咳嗽了一聲。&ldo;張總管，你來問吧。&rdo;張總管就垂手應是，站到了大老爺身邊。這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慈眉善目，一張白麵上只有微微的鬍鬚，看著，倒是十分的喜慶。語調也是不疾不徐。&ldo;請問二太太，您在上個月去過慧慶寺禮佛，有是沒有？&rdo;&ldo;……有。&rdo;二太太的回應低得幾乎只可以耳聞。&ldo;在慧慶寺，您寫了一張欠條並按了手印，有是沒有？&rdo;&ldo;有。&rdo;張總管微微一笑，又道，&ldo;這手印上寫了您欠慧慶寺兩萬兩銀子，有是沒有？&rdo;&ldo;……有。&rdo;二太太的頭就越來越低。二老爺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ldo;您真欠慧慶寺兩萬兩銀子？&rdo;&ldo;並不是。&rdo;大老爺和大太太交換了一個眼色，倒是都有幾分訝異。沒想到二太太承認得這樣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