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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做管事媽媽的，文化水平的確要比一般的婆子們高些，七娘子點了點頭，命上元將冊子給她看了，笑道，&ldo;說得都不錯吧？&rdo; 林山家的看時，原來上元是將自己的檔案做了一冊出來，寫了自己的職責差事，又有具體細務管轄等等。她一路連猜帶蒙，倒沒看出不對，便點頭道，&ldo;是這樣不錯。&rdo; 七娘子點了頭，又笑道，&ldo;你先坐著。&rdo; 她又轉向左手邊的第二個管事媽媽，開了話頭。&ldo;怎麼稱呼？&rdo; 這一番盤問下來，老媽媽都坐在七娘子下首喝了兩遍茶了，七娘子才將十一個管事婆子堪堪問完，一時也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翻閱著這些文件。半天才抬頭笑道，&ldo;好，現在我要你們都想一想，大壽當天早上巳時，你們會在做什麼？&rdo; 她這問題問得很怪，一時間竟無人回答，七娘子也不著急，撐著腮一個個地看著眾管事媽媽，半晌，林山家的才壯著膽子，道，&ldo;帶人開小庫房門，取金銀器皿？&rdo; 七娘子點了點頭，又指著另一個管事媽媽，問到，&ldo;你呢，又在哪裡做什麼？&rdo; 被點名的是王懿德家的‐‐她專管著知客婆子們四處招呼，這位中年婦人擦了擦額前的汗水，勉強笑道，&ldo;奴婢應當在二門裡候著，等客人們來了，便指揮婆子們上前導引，各就各位。&rdo; 有了這兩個人開頭，眾人竟都活躍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將大壽當天眾人要做什麼的情景，在樂山居里用言語&lso;彩排&rso;了一遍。眾人在什麼時候應當做什麼，就著七娘子明確的，&ldo;午時開席，你在哪裡，在做什麼。&rdo;&ldo;辰時送客，你在哪裡……&rdo;等話語指引，竟是絲絲分明，權責劃分得清清楚楚。這一捋，就把整個局勢都捋得清楚明白了起來。 七娘子看了看自鳴鐘，又笑著問林山家的，&ldo;如若手底下的人出了錯，你怎麼做？比方說誰打了個金荷花碗，倒把碗底給撞歪了。&rdo; 林山家的便笑道，&ldo;我自當換一個呈上去，等事過了再回來責罰那人。&rdo; 七娘子便點了點頭，又笑道，&ldo;是，這也是你們經過事情的媽媽會做的安排。&rdo; 她漫不經心地呷了一口茶，便吩咐道，&ldo;不過從今兒起，你們的事兒就多了一樁，家裡誰出了什麼差錯，事兒不大，該罰罰該怎麼怎麼，回頭都在冊子上登記了事由、處置同經事人等，送到我身邊來備個案。媽媽們都是識字的，這差事也不難，我想著就從今兒起就都登記起來為好。&rdo; 她又掃了眾人一眼，才笑道，&ldo;當然，五嫂手上有五嫂手上的規矩，我的規矩，也就行這幾日罷了。少不得請媽媽們遷就遷就我……話說回來，要是哪兒出了什麼紕漏，是媽媽們沒有登冊說明的，事後卻鬧到我跟前來。少不得也只好細查清楚，看看媽媽們是為了什麼沒有登冊，反倒要鬧成這樣的難堪了。&rdo; 七娘子依然柔聲細語，只是眸中那點虛假的笑意已經冷了下去，又大又黑的雙瞳，就好像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有一股說不清的威勢正往外冒，在樂山居本來就沉重的氛圍上，又吹了一層寒霜。 老媽媽第一個就透了一口涼氣。 這個七娘子，真是不顯山不露水……已經儘量高估了她的本事，卻不想，還是小看了此人。213端倪要接過五少夫人手上的熱擔子，說起來七娘子怕的也就是幾件事：第一件，壽筵三天接人待物安排得不好，冷待了客人們，或者在內務上出紕漏。第二件，下人們之間發生齟齬，事後翻嚼出來，七娘子也難免落得個處事不公的罪名。第三件，管事媽媽們打著她的旗號四處惹事，招人反感。 也所以七娘子接過家務，先順了一遍壽筵時各大管家的流程，無形間就把眾人要做的事都理出來了，再做不好，要追責也是輕而易舉的事。這些管事媽媽哪一個不是人精，誰也看不著的時候，醬油瓶子倒了不扶那是有的。可現在自己什麼時候該做什麼都有了數，做不做，做得好不好，在上位者來看，簡直一目瞭然，又怎麼敢不用心去做？ 再說這個歸檔法，看似閒筆，細細琢磨起來，卻是越想越不對味。 六房是總有一天會上位的，就算不是今天，不是明天，除非七娘子明兒就死了，不然總是有她說話的一天。這些媽媽們就算指使底下人蓄意安排一點事情出來，鬧得沒趣了，她現在可以忍，再過幾年，或者事情也就為人淡忘。 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賬本是爛不得的，不記賬麼，府裡流言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