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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二娘子借出的是孫家自己的賬房，就知道她以這樣的年紀執掌侯府，實在不是僥倖。七娘子會向她開口，肯定是不想驚動孃家，她沒有以纖秀坊的賬房來應求，可謂是體貼七娘子到了極致，又主動迴避，不去打探七娘子的用意，就是二娘子做事的過人之處了。七娘子也沒有客氣，她站起身，將二娘子送到了門口，又拉著她的手低聲請託，&ldo;難得四郎、五郎過來，二姐多陪孩子們玩玩……說一些五姐的事，給他們聽吧。&rdo;二娘子眼底頓時就劃過了幾許感傷。&ldo;好！&rdo;她點了點頭，又緊緊地捏了捏七娘子的手。&ldo;我看兩個孩子都長得很茁壯……小五地下有知，也能安心的！&rdo;七娘子露出一點淺笑，輕輕地點了點頭。送走二娘子，她又踱回花廳中坐下，輕聲請兩位賬房，&ldo;先生們請勿客氣，坐。&rdo;兩位賬房頓時低眉順眼地站起身來，屁股沾著椅子邊，抖抖索索地坐了下來。&ldo;其實請兩位先生看賬，為的就是穩妥兩字。&rdo;七娘子的語調還是不緊不慢。&ldo;兩位先生都是有年紀的老成人了，也知道里頭的忌諱……&rdo;她拖長了調子。&ldo;少夫人請放心！&rdo;其中一個賬房，就掏出手絹擦起了汗，一邊低聲保證，&ldo;小人幾個都是家生子兒，從小受到訓導，知道該怎麼說話，怎麼做事的！&rdo;七娘子滿意地點了點頭，&ldo;那就好‐‐我也就是白囑咐一句。不知道這幾本賬，先生們看出了端倪沒有？&rdo;兩個賬房對視了一眼，便又都跪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本，趴在地上，由一個人開始低聲地為七娘子講解起了賬本中的貓膩。這一說，就是大半個時辰。七娘子始終聽得很入神，就連她身邊的立夏、白露，也不時低下頭記些什麼。等兩個先生說完了，七娘子才啜了一口茶，繼續發問。&ldo;這麼說，竟是大廚房採買、金銀器損耗上，問題最大了？&rdo;&ldo;是。&rdo;兩個賬房的回答都很肯定。&ldo;那以你們的估計，大概一年間出入能有多少兩呢？&rdo;七娘子調整了一下姿勢，漫不經心地平整起了自己的裙角。&ldo;手緊些，五六千兩是有的，鬆些，也有個四五千兩。&rdo;這兩個賬房倒也答得胸有成竹‐‐想必是早就料到此問，是以早做好了準備。七娘子嗯了一聲，又問，&ldo;那，照你們看，一般的賬房，能看得出這裡頭的不對嗎？&rdo;兩個賬房對視了一眼，一時間均愕然不已，竟都沒有做聲。七娘子等了半天，才催促般地清了清喉嚨。&ldo;這……若是十多年的老賬房，一般也都能看出些不對來，但不細心的、膽子小的，多半也就這麼放過去了。&rdo;其中一個才乍著膽子回答，&ldo;不敢瞞少夫人……這裡面的缺漏，也都不是不能商榷的。&rdo;出乎他二人的意料，七娘子居然滿意地點了點頭。&ldo;我想著也就是這樣。&rdo;她低聲自語，&ldo;巧，真是安排得巧。&rdo;她衝白露揮了揮手，起身轉進了後堂，沒有再和兩個賬房多客氣什麼。難得到定國侯府做客，七娘子自然要進去拜見孫太夫人的，因孫太夫人身子不好，直到午後才起得身，吃過午飯，不免又要二娘子帶進去拜見過了，再出來和幾個孩子們一起說說話，也就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二娘子將七娘子等人送到了大門口，見四郎、五郎被兩個養娘抱著上了車，小世子下去扒著車邊和弟弟們說話，臉上就泛起了一絲笑，她轉頭叮囑七娘子，&ldo;家和萬事興，有什麼事，你也不要動作太大，還是要以含蓄為上。&rdo;七娘子頓時知道自己可能的動機，沒有瞞過二娘子的慧眼。這個通透的貴婦人是在勸導自己，即使抓到了誰的小辮子，也不要一味咄咄逼人，反而失了人心，她笑了。&ldo;二姐就放心吧，小七知道怎麼做的。&rdo;她跟著二娘子一道，望向了重簾深垂的清油車‐‐四郎五郎人都上了車，還從車窗裡探出半邊腦袋，依依不捨地和小世子道別。七娘子心裡頓時又興起了一陣惆悵：家裡就現有年紀相當的兄弟，只可惜孩子們在許家，卻只能關在明德堂裡，沒事不能外出。和幾個堂兄弟，倒比表兄弟更疏遠得多……她又收斂了思緒，將目光投向初秋碧藍的天空，微微地長出了一口氣。什麼事，都要一步一步地辦。作者有話要說：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