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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輕輕地應了一聲，在心底描繪著連太監的長相，到目前為止，她心中出現的是一個慈和的老太監，除了臉譜還是空白之外，行事、動作，似乎都有了一個預設的印象。&ldo;那……太妃呢。&rdo;她翻了個身，同許鳳佳一起趴在枕上，疲憊地順了順鬢邊的碎髮，&ldo;這次進宮，怎麼說都要給太妃問安……&rdo;許鳳佳似乎暫時放過了她，並沒有繼續和她對視的意思，他翻過身來，望著帳頂，沉吟了片刻，才輕聲道，&ldo;自從我去西北，多年來已經沒有進過後宮給太妃請安，多年前的印象，已經模糊。娘這幾年身體不好，不能進宮，祖母又年紀老邁，要想知道太妃的性子，你還得問問嫂子們。&rdo; 他想了想，又道，&ldo;或許大嫂心裡是有數的，她畢竟過門早，前些年娘帶著她進宮過幾次，也就是五嫂接過家務之後，才換了人出去應酬。你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多去至善堂坐坐。大哥性情溫和，和我的關係一直是不錯的。&rdo;許于飛身上只有捐來的功名，多年來也沒有出仕的意思，和許鳳佳的關係當然差不到那裡去。只是七娘子一想到大少夫人那死氣沉沉的表現，就不禁有些發毛，她輕輕地應了一聲，&ldo;我知道了，明兒就去至善堂坐坐。&rdo;許鳳佳滿意地嗯了一聲，又輕聲叮囑，&ldo;太妃畢竟是祖母的親生女兒，雖然和娘處得也不錯，但很多事，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若是給你委屈，你就只管受著，橫豎一年也見不到幾面，能忍就忍了吧。&rdo;七娘子心下已是瞭然：許鳳佳說得客氣，只怕太夫人和許太妃對當年的婚配人選一事，都是心裡有數的，沒準太妃因此就對自己有了先入為主的偏見，也未可知。她不禁埋怨地白了許鳳佳一眼，才應允下來，&ldo;我心裡有數的‐‐你看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快起來換衣服？該去看看四郎、五郎……哎呀！你、你又來……&rdo;才撩起半邊的床帳，就又被放了下來，帳內傳出的聲音，也很快模糊了下去。193綢繆七娘子第二日果然就進了至善堂做客。許鳳佳一回府，七娘子就告病沒去樂山居請安，第二天一早，太夫人當著許鳳佳的面沒說什麼，可等他起身告退，去夢華軒找平國公說話之後，就給了七娘子一點臉色看。&ldo;雖然世子年輕，但你心裡也要有個分數，荒唐事可以一，不可以再。&rdo;太夫人雖然沒有放下臉，但話裡的意思卻也已經很明顯了。&ldo;現在世子可能在京中常住，通房們侍寢的日子，你也要安排好，免得外頭傳說你善妒，這名聲可不好聽。&rdo;還好男丁們今天都走得早，樂山居里只剩下女眷了，要不然這話出來，又要惹得眾人都不好意思。就算人少，大少夫人和四少夫人、五少夫人的反應，也夠瞧的了。大少夫人掃了七娘子一眼，首次顯露出了少許同情，但很快，這同情又收斂了去。要不是七娘子正好在看她，險些就要錯過。四少夫人卻是半含著酸哼了哼，低下頭瞧著自己的指甲，也不開口幫著太夫人數落七娘子，也不轉換話題幫助七娘子下臺。五少夫人若無其事，只有眼眶邊上似乎有一絲笑紋，才閃了閃，就又消失無痕。雖然年輕夫婦之間房事頻繁一些，也礙不著誰，但若是因此耽擱了正事，譬如說晨昏定省，那就是輕浮。七娘子垂下眼，乖乖地受了太夫人的教誨，輕聲道，&ldo;祖母說得是，回頭一定向世子說明。&rdo;倪太夫人也早慣了七娘子綿裡藏針的回話，順勢又借題發揮，&ldo;世子年輕不懂事，你這個做媳婦的可不能慣著他！這什麼時候做什麼事都是有數的……&rdo;她看了看七娘子，又止住了話頭。這個新進門的六孫媳也正抬眼看著自己，雙目星輝閃閃，似乎正聽得入神，唇邊微微蘊著笑意，好像一點都沒有為自己正當眾被數落而羞愧。和這個楊家的新媳婦說話，就好像在同一團棉花打鬥，你的話是甜是苦，總像是進了棉花裡，誇她她不高興，罵她她也不難受。再沒有比這更難纏的對手了，就是當年國公夫人進門的時候，提到通房，總也要拉長了臉，現出老大的不樂意來。世子夫人呢，卻只是輕飄飄地應一句是就完了……哼，還不是仗著孃家如今硬氣起來了，自己年紀畢竟也大了，管事的是個庶嫂，節制不了她？也罷，且讓她得意幾日。太夫人就衝著七娘子親切地笑了笑，又轉開了話題。&ldo;後天就要進宮去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