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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才撈了幾眼，就見著了不少熟面孔：李家、諸家都有女兒入選，還有些隨著大太太一同見過的中層官僚之女……也不由暗讚一聲張太監好手段：眼前的這些姑娘們，說起出身，都是親太子的官員，說起容貌，也的確都算得上中上之選，論舉止更是個個文雅……可說不論誰走出去，都撐得起一宅主母的身份，江南上得了檯盤的佳麗，恐怕有大部分都在這一間屋子裡了。只是這一家，終究也只有一個姑娘入選，且看身份大多都是嫡女，頓時就顯得六娘子和七娘子，有些格格不入了。兩人衝幾個相識的姑娘打過招呼，也無心多說什麼，雙雙在窗下板壁邊的兩張圈椅上坐了，六娘子摸了摸頭上的梅花寶簪，環視屋內一週，微微露出一個笑，就低聲和七娘子議論，&ldo;這麼多人，全都要進宮去？&rdo; 雖說歷年來的選秀，江南與京畿都是大頭，但地方上究竟也會有所表示，要是這初選的佳麗全都進宮，只怕沒幾年紫禁城就滿得住不下了，七娘子搖頭道，&ldo;聽太太的意思，最終能進太子宮中服侍的，不會超過三個……&rdo;也就是說，眼前這二三十個金枝玉葉裡，最終只能產生兩個進宮服侍的名額，且論位份，還都要比六娘子已經提前預定的太子嬪低些。太子對楊家，也不能說是不大方了。六娘子美目異彩連閃，徑自就沉思了起來。雖說眾人對楊家的兩個小娘子，都很有幾分虎視眈眈，但還沒有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閩越王妃就派焦女史進門，請了兩個小姑娘到正殿說話。以王妃之尊，又是行宮的主人，六娘子、七娘子自然不敢怠慢，低眉順眼跟著焦女史進了正殿，雙雙拜倒行過大禮，閩越王妃就上前親自將六娘子扶了起來。&ldo;噯喲喲，今兒個打扮得要比上一次見面更嬌俏了，這個玉兔鞋是誰做的？襯得你倒多了幾分稚氣……&rdo;看來，閩越王妃是真喜歡六娘子，她仔仔細細地相過了六娘子周身的裝扮，才隨口誇了七娘子幾句，&ldo;七娘子這個打扮也好的，雖然不如姐姐，但……&rdo;七娘子心頭一動：看來，閩越王妃已經知道了這兩姐妹誰是主客，誰不過陪太子讀書，也下定了決心，要籠絡籠絡楊家了。這個選擇並不能說太意外，畢竟從楊家的身份地位來看，閩越王想要和楊家交好，也很自然。可細細一琢磨，就又透了不妥。閩越王妃都能在第一時間知道楊家到底要推誰出來應選，可見和張太監，和封錦的關係都非比尋常。閩越王的政治立場傾向於誰，那是一目瞭然的事。皇帝的親兄弟，太子的親叔叔，和東宮之間的聯絡，肯定要比楊家緊密得多，東宮要是真心疏遠楊家，難道閩越王還反其道而行之，在變天前夕拉攏和楊家的關係？政治上的事，真是迷霧重重，怎麼個解釋都有道理……七娘子稍微甩了甩頭，在心底告誡自己：權變鬥爭，那是大老爺和大太太的事，最壞不過是告病還鄉，牽連不到自己。不該自己管的，就不要操心了。六娘子卻是嬌顏嫣紅，顯出了七分的羞澀，三分的欣喜，&ldo;娘娘謬讚了，小六蒲柳之姿――&rdo;客氣話才說到一半，王妃就笑著止住了她，親手摟了六娘子坐到她身邊，又命焦女史，&ldo;拿一盤酥山來招待兩個小姑娘――善瑩吃過酥山沒有？說起來，東西雖然不稀奇，但卻是宮廷秘製，手藝迄今還沒有外傳……&rdo; 焦女史笑著出了殿門，七娘子於是微笑看閩越王妃寵六娘子。焦女史笑著出了殿門，七娘子於是微笑看閩越王妃寵六娘子。&ldo;雖然咱們家的姑娘，再沒有不放心的，但過場還是要走一走，一會見了採選媽媽，可千萬別怕，這些媽媽們看著兇，私底下，是再和氣不過的了。&rdo;看閩越王妃的樣子，倒像是真愛六娘子，&ldo;你就只管笑，噯，誰要是有你這樣的容貌，我看遇到事兒什麼都不必說了，就只是笑就得啦……&rdo;殿內於是一片溫情，六娘子雖有些侷促，但應對得也很得體，&ldo;娘娘實在是把小六誇得不知如何是好了――&rdo;卻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近了內殿，眾人的聲色，都是一動：聽足音，還是焦女史的，可焦女史的腳步素來是不緊不慢……就連一般的大戶人家，執事者都是不慌不忙，很少有這樣慌張的時候。閩越王妃來不及說話，焦女史已是碎步進了正殿，她神色肅然又帶隱憂，掃了左右宮女一眼，深深地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