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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多了，也覺得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rdo;六娘子說是這樣說，可手上卻不停，把金團花往頭上插了，&ldo;哎喲，十多兩的東西，插多了頭上沉得很。&rdo;又拔下來換了個玉魚兒小簪。&ldo;六姐就是愛這些動物花草。&rdo;七娘子也挑了個金蝴蝶釵，插到六娘子頭上看了看，&ldo;明兒不過是初選，打扮得體就好，太亮眼反而遭忌……&rdo;六娘子噯了一聲，&ldo;你說得對，這些太招搖的首飾，還是都收起來。&rdo;就又開了妝奩，和七娘子一起一個個插進棉套裡，好生把這些個金貴的物事收到匣子裡。&ldo;我還惦記著請母親為我新打個大些的妝奩。&rdo;六娘子一邊動作一邊嘮嘮叨叨，&ldo;這小箱子裡瓶瓶罐罐的實在是太多了，擠擠挨挨，一不留神就能打碎一個……&rdo;七娘子望了望牆角新添的自鳴鐘，見時辰已經不早，大雪等人又都在外頭忙活，便抽回手，拿起一隻金麒麟舉著在燈下細看，漫不經心地問六娘子，&ldo;六姐已經下定決心，要嫁進東宮，為太子嬪了？&rdo;和什麼人說話都得講究個技巧，和六娘子這樣的人說話，最犯忌諱的就是擺明車馬是來懇談的，就連在大老爺、大太太跟前，這位憨小姐都不肯露出自己的心思，雖然多年來兩人甚是相得，七娘子卻也不覺得自己能隨便幾句話，就開啟六娘子的心扉。六娘子手一頓，臉上就顯出了些似笑非笑的樣子。&ldo;這個決心可不是我下的。&rdo;她也拿起一枚寶簪，隨手划著桌上的一兩星滴蠟，&ldo;七妹，我們兩姐妹要好了這麼多年，姐姐也不瞞你，這女兒家，還不都是像金簪草？飄到哪裡，就在哪裡落地生根繁衍子息。進東宮也好，嫁進李家也罷，反正我都不吃虧的，人生到處何所似，恰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麼！&rdo;七娘子仔細地看著眼前這黃燦燦的麒麟，口中輕聲地笑，&ldo;六姐這樣說，其實還是不願去爭……&rdo;她心底忽然湧上了一股深沉的無奈，索性放下麒麟，直視著六娘子，認認真真地開了口。&ldo;六姐，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我一直以為你對十一世兄，是有些情意的。&rdo;在柔和的燭光下，六娘子的面容更顯活潑，燭火一躍，面上似乎就換了個表情，她咬著下唇怔怔地呆坐著，望著手中的梅花寶簪， 半天，才長出了一口氣。&ldo;就算有一點情意，又如何呢？&rdo;她緩緩舉起寶簪，插到了髮髻中，對著小玻璃鏡自照片刻，才又拔下了簪子。&ldo;李家是什麼樣子，你心裡也有數的，論人事論心機，都是數一數二的亂，說算計，也比得上宮裡。可說尊榮，那是難及萬一。一樣是鉤心鬥角，與其嫁進李家，倒不如進宮為妃，對誰不是陪小心？我寧可對太子妃、對皇后、對貴妃陪小心，也不要對著李太太！&rdo;六娘子對李太太的顧忌，的確是早有流露。七娘子心下感慨萬千，沉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ldo;其實按理，我是最沒臉對你說這話的，表哥的事，或者你心裡也有數……可我還是要和你說這話，六姐，李家的事，能爭，還是爭一爭的好。宮裡雖然尊榮，但太子性格深沉，你出身又不顯貴，美貌或者也是遭妒的根源。若是能和十一世兄雙宿雙飛，豈非勝過在宮中打發日子？你和我不一樣，我若答應了表哥，恐怕都活不到出嫁的時候，可你即使選秀落選，以太太的性子，必然不會太高興，但終究這不悅裡沒有私怨……日後在夫家，還是有人為你撐腰的。&rdo; 七娘子這話，不可謂不坦誠了。六娘子一下也就怔住了。半晌，她才略顯煩躁地嘆了口氣。&ldo;若是父親沒有告病的意思，說不準聽了你的話，我還真會……可現在說什麼都晚啦，以李太太的性子，我們家一從江南總督的位置上退下來，恐怕她就要變一張臉。李家孩子那麼多，十一世兄能分到多少銀子？貧賤夫妻百事哀……&rdo;她嬌美的面龐上，雙眸熠熠，已是流露出了罕見的精明冷靜。&ldo;再說……一點點喜歡，當得了什麼事？這世上值得我關心的人多了，你看看七姨娘原先過得是什麼日子，現在過得是什麼日子？七妹，若你不是庶女出身，這些話我也不會同你說。同七姨娘相比，那一點喜歡又算得了什麼？我一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