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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珠兒沒有說話，心裡只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天下之大，她的主子竟然已經覺得自己無處可容身了。念珠兒至今都沒搞懂，她們姑娘這樣好的人，最後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終究還是壞在了&ldo;心軟&rdo;這兩個字上頭。&ldo;衛公子，我們大人請你進去。&rdo;衛蘅跟著衙役進了陸湛的簽押房，這是一府之尊日常處理公文、接待各級官員和鄉紳的地方。衛蘅的手藏在袖子裡，大拇指掐著中指的指腹才能保持平靜。坐在上座太師椅上的陸湛淡淡地掃了一眼女扮男裝的衛蘅，&ldo;坐吧。&rdo;衛蘅有些愣愣地看著簡直稱得上和顏悅色的陸湛，片刻後她才回過神來，依言坐下，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在陸湛面前，好像永遠都是那個仰視著他，等他開口的女孩兒。最後依然還是陸湛先開的口，&ldo;早就聽說盛隆何家的二爺喜好與眾不同，沒想到蘅表妹倒是也能投其所好。衛蘅的臉上像連捱了幾個耳光一般，火辣辣地疼，只能囁嚅道：&ldo;對不起。&rdo;&ldo;你沒有對不起我，相反，我還應該感激你，或者感激何二爺。&rdo;陸湛看著衛蘅道。衛蘅根本就不敢直視陸湛的眼睛，以前陸湛提及何致，都是&ldo;那什麼表哥&rdo;，現在卻可以淡然地稱呼其為何二爺了。衛蘅知道陸湛的意思，感謝何致，是因為慶幸於他不用娶自己這樣愚蠢的人而已。衛蘅的淚水此刻只能往自己的肚子裡咽。&ldo;是為了你公公的事情來的吧？&rdo;陸湛問。衛蘅屏住呼吸道：&ldo;是。&rdo;她都沒料到，自己的臉皮原來也可以如此的厚。&ldo;你以為是我故意而為？我陸子澄還不至於玩這樣下三濫的招數，也不至於還介意幾年前的舊事。&rdo;陸湛看著衛蘅。衛蘅不敢開口，一開口就怕漏出哽咽之聲。&ldo;你公公的船上搜出了西洋&lso;火銃&rso;，他跟我朝東北面的那木刺達成了協議，要將火銃的製造圖送到他手上，助那木刺統一女真。那時候我朝就會陷入北疆永無寧日的境地。&rdo;陸湛喝了一口茶，&ldo;我沒有看不起商人，相反我朝的賦稅還要依靠你們，但是我絕對不能容忍商人為了一己私利而置國之利益於腦後。&rdo;&ldo;你要什麼？&rdo;衛蘅看著陸湛問。她如今已經相信如果不是另有原因，陸湛恐怕不會肯屈尊降貴接見自己的。&ldo;那張火銃的製造圖從你公公身上沒有搜出來。你寫給你父親的信想必他也快收到了，我不願意同衛尚書為敵，只要你公公交出火銃製造圖，我就放了他。&rdo;陸湛道。衛蘅是怎麼從松江府衙離開的，她都有些記不得了，唯一覺得恐懼的是，她的小舅舅膽子也太大了些。衛蘅連夜回到杭州見了何致，她原本還以為陸湛有可能是使詐，但是在看到何致的表情後，她才發現，陸湛沒有說謊，而是何家的膽子太肥了。&ldo;你們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rdo;每一次在衛蘅以為她已經看透了何家的時候，他們總是能再給她&ldo;驚喜&rdo;。何致道：&ldo;那木刺當年落難的時候和爹是義結金蘭的兄弟，爹以為一張圖不過是小事，根本沒想到陸子澄會知道這件事，也沒想到他會小事化大。&rdo;衛蘅幾乎是哭著在笑道，&ldo;你們總是能在別人身上找到藉口，而自己總是沒錯。&rdo;&ldo;這件事如果陸大人肯信守承諾，我會去勸爹爹把圖紙拿出來的。&rdo;何致道。衛蘅擺了擺手，&ldo;你們的事我再也不想過問。&rdo;深陷泥潭，彷彿自己也骯髒不堪。&ldo;陸大人能同你說這些，自然也是肯幫我們的，等救了爹爹，咱們再一齊好好感謝他，蘅姐兒，這一次真是多虧了你。&rdo;何致看著衛蘅，臉上終於有了笑容。衛蘅卻彷彿看到了毒蛇的信子一般，快速地撇開了眼。等衛蘅的小舅舅何斌被放出來之後，衛蘅並沒有跟著何家父子去感謝陸湛，她再次見到陸湛還是在兩個月之後。除夕在即，衛蘅卻登上了去琉球的船。木魚兒正一臉雀躍地同念珠兒和檀香兒說著話。雪竹因為久聞琉球國武士的大名，也是興致勃勃。衛蘅穿著男裝，立在船頭，遙望著上京，遠遠地跪地拜別老太太和爹孃。等衛蘅重新站起來時，卻正好見著松江府的碼頭上的一群官員簇擁著陸湛走過來。衛蘅的視線和陸湛的視線撞在一處，這一次她卻再也沒有躲避，也許是因為離別在即，也許是因為相見無期，衛蘅看著陸湛，還在船頭對著他遠遠地揮了揮手。&ldo;那艘船要去哪兒？&rdo;陸湛問身邊站著的碼頭上的總管。&ldo;回大人，那是&lso;苟日新&rso;的海船，出發去琉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