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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顯然是沒聽明白的,於是索萊木大有&ldo;世間雖大,苦無知己&rdo;的遺憾感,唉聲嘆氣地用自己剛剛拍過屁股的手去揉長安的腦袋,還沒等碰到,就被華沂黑著臉一巴掌拍下去了。&ldo;再動手動腳,廢了你那隻爪子。&rdo;華沂沒好氣地說,&ldo;躲遠點,一身洗腳水,噁心死人‐‐好好的人,跟著你越長越歪。&rdo;他說完,便勾住長安的肩膀,把他拖走了,似乎絲毫也沒有意識到,這位身上的&ldo;洗腳水&rdo;比索萊木還要多一點。索萊木乾柴一般的雞爪懸空,無處著落,於是訕訕地縮了回來,捏住鼻子,長長地擤了一聲。華沂聽到,心想,這樣的奇珍異獸如何能擔當得起一族長老之首?難不成就憑他擤鼻涕時一口氣憋得比別人都長麼?真愁死他了。華沂一路把長安揪回了他的帳篷,只見長安&ldo;家裡&rdo;依然是家徒四壁,全部的&ldo;財產&rdo;只有橫在床頭的一把大馬刀。華沂對他心裡存著感激和親近,沒少派人給他送東西。可那些貝塔、珠石、皮革並一些奇珍,全都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屋角長蘑菇,可見主人連翻都懶得翻。長安自己去把自己弄乾,華沂便皺著眉頭打量著他的住所,感覺到了深深的愧疚‐‐是他硬要把長安留下的,留下人以後,他又疏忽了這位小兄弟。長安人生地不熟地到了這麼一個陌生的部落裡,也不願意和別人說話,自己能有什麼意思呢?被索萊木一拐,可不就是跟著他鬼混去了麼?於是華沂將聲音放輕柔了些,問道:&ldo;你平時除了跟索萊木玩,還幹什麼?&rdo;長安背對著他,把頭髮擦得亂七八糟,然後三下五除二便把自己溼淋淋的衣服扒了下來,說道:&ldo;練刀‐‐我沒跟他玩,今天是他叫我去,給他幫忙。&rdo;華沂的目光好巧不巧地便落在了他身上,只見這少年的身體跟他的臉一樣缺少血色,卻是骨架端正,有薄而勻稱的一層肌肉裹在骨頭上,動作間彷彿含著某種含蓄的力量感,肩膀算不得寬厚,可這一看,也算不得單薄了,往下是一截是凹進去的腰,細細的一段,紮在溼淋淋的褲子裡……華沂看著看著,莫名地感覺自己不應該這麼盯著人家換衣服,可是他又一轉念,心想都是兄弟,有什麼值當避諱的?又不是心懷不軌,所以他彷彿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心懷不軌一樣,理直氣壯地看起來。看著看著,他的喉頭不自覺地動了一下,感覺自己是有點餓了。就在這時,一個又輕又小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瘦小的孩子貓似的悄悄地掀開門外的帳子,也不推門,就著門縫遛了進來,手中抱著一個水罐。華沂這才回過神來,目光有了新的落腳點,欲蓋彌彰地移動到別的地方,打量起這小東西空空的手腳。奴隸身上的枷鎖是終身不拿下的,尤其手上的鎖,構造非常奇特,也不知是什麼人想出來的‐‐手腕處有一個小小的鎖釦,上面掛著個極精細的倒鉤,那鉤是用幹蘭水泡出來的,直接穿進奴隸的皮肉裡,專門給有獸紋的獸人奴隸帶,可以讓他無法完全化獸,最多隻能化成半獸,幹活方便。若是主人家裡有女眷或者亞獸,則出於安全考慮,就會定期給奴隸灌幹蘭水喝,獸人則完全失去化獸的能力。因此常年累月,那些奴隸的手上便都帶著瘡,有些人手上化了膿,裡裡外外爛得骨頭都瞧得見。可這小奴隸身上卻乾乾淨淨,要不是華沂看他算機靈,親自關照著把他送到長安這裡,認出了他來,幾乎還要以為這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小孩。小奴隸路達見了華沂,依然陰沉沉地一句話也不說,將水罐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彎下腰撿起長安換下來的溼衣服,抱出去洗了。華沂這才問道:&ldo;他身上的枷鎖呢?&rdo;&ldo;砍了。&rdo;長安說道。華沂吃了一驚,問道:&ldo;怎麼砍了?&rdo;長安一邊套上乾的衣服,一邊說道:&ldo;對準鎖縫,刀刃一別就斷了‐‐他進進出出叮噹亂響,煩。&rdo;華沂默然不語,臥榻之側怎能容得下一個心懷不軌的奴隸這種事,跟長安是說不清楚的,這少年身上有種唯我獨尊一般的野性,啥也不在乎,在充滿毒蟲野獸的林子裡都敢閉眼就睡,哪裡會把一個渾身沒有幾兩肉的小崽子放在眼裡呢?華沂嘴上沒說什麼,覺得頭疼。傍晚的時候,一席人在露天搭起了臺子,月初議事的時間到了,然而這一回似乎格外隆重。華沂特意囑咐長安帶上他的刀,連索萊木都穿戴一新,重新排列了一下臉上那一塊一塊花花綠綠的分佈情況,連他那頂風裡來雨裡去的大高帽似乎都被特別刷過,幾乎能看出底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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