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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壓在他的肩膀上，心裡死沉死沉的，苦於被白離攪合得出不去，又要在這裡等上十七天，外面大水過後不知怎麼樣呢，他盤膝坐下，皺起眉來仔細思量著東越邊境的戰事，越想越心急，餘光瞟向白離，卻只想嘆氣。白離將鳥屍放在一邊，隨手揪起草葉，將手上的血跡細細地擦了，這才小心翼翼地走過了去，施無端一開始不理會，直到白離距他有三尺遠的時候，才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白離不知怎麼的便心領神會，知道他是叫自己止步了，於是小心翼翼地隨著他坐下來，心裡醞釀了半晌，才低聲道：&ldo;無端……若日後你不願意，我不會再做那樣的事了。&rdo;施無端抬眼沒看他，反而將目光放到了那日太陽昇起的地方。白離抿抿嘴，兩頰被他咬得死死的，又頓了頓，非常坦率地道：&ldo;可是我很高興。&rdo;施無端雖說自覺不怎麼放在心上，卻也知道這事說不上光彩，原不想聽他提起，正自己在心裡盤算著惡火境裡為什麼十七日才見一次日頭。他幾日百無聊賴地面壁，燒得雲山霧繞的時候，竟不知觸動了哪根筋，靈光一閃，突然對萬魔之宗和這個所謂&ldo;從哪來才能回哪去&rdo;的惡火境有了幾分想法。忽然聽見白離說了這麼一句話，頓時火氣又上來了，轉過頭來皺著眉看著他，感覺這混賬東西實在不會說人話。白離見他終於將目光施捨到自己身上，忍不住看著他露出了一個孩子一樣的笑容，竟有幾分慘淡的純真，隨後他輕輕地閉上眼睛，山風將他的頭髮捲起，那張好看得驚人的臉即使在暗紅色的天光下，也依稀能驚心動魄一般，白離輕聲道：&ldo;你終於算是和我在一起了，雖然是我強求，可我也……很高興。&rdo;你孃的！施無端滿心怒火地想。然而這怒氣好像很快地被那張頹敗、絕望卻生生露出些許追憶和滿足的臉抹去了，施無端感覺胸口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喘不上氣來似的難受，有股奇異的酸，這使得他心裡竟也生出幾分迷茫。忍不住懵懵懂懂地想起那些話本小說上說的情情愛愛，他了解不深，好些東西只覺看了可笑可氣，這會卻突然有一句話，如福至心靈一般地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這世間情愛……便是這樣如鯁在喉麼？過了不知多久，施無端才開口問道：&ldo;你……魂魄不全是怎麼回事？&rdo; 別離 …白離怔了半晌，好像沒聽懂他的話一樣，過了好半晌，才問道：&ldo;什麼？&rdo;施無端仔細瞧他懵懂表情，便知道他自己也是不知情的，便遲疑了一下，指尖躥起一小撮火苗，微微舉起，點在白離面前。白離順著他的目光低頭望去，見自己的影子竟晃晃悠悠，虛一陣實一陣的，他心裡覺得奇怪，又彷彿有種詭異的熟悉感‐‐彷彿他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偏偏話到了嘴邊卻想不起來似的，憋在心裡不分明似的。 這顯然比憋尿難受多了，施無端只見白離愣愣地低頭看了一會，接著，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後方才還活蹦亂跳胡說八道的人突然晃了晃，猛地軟倒下去，蜷縮成了一團，悶哼一聲，隨後竟像是痙攣似地，用頭拼命地碰撞著一邊的大石頭。施無端給他嚇了一跳，他看見白離的額頭附近好像有一小團光，然而實在是太暗淡了，儘管在這樣詭異的夜色裡也看不清，眼見他那一副要撞死在石頭上的模樣，施無端下意識地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然而卻感覺到那身體裡極大的爆發力，果然像個瘋子一樣的，施無端一時不防，竟被他給撞開了。他的手指不經意擦過白離額頭上那一小團光，這才發現那不是簡簡單單的光，彷彿有實質的東西在裡頭似的，微微的涼，就像是深秋夜晚的池水，手指一探進去，便凍得人一激靈。施無端一皺眉，用膝蓋壓制住白離的後背，在他好像玩命一樣的掙動中用胳膊肘狠狠地在他脖子側撞了一下，白離這回終於一聲沒吭地便倒下了，聽話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