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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著鼻子將自己收拾乾淨，把唯一的財產整理好，全部帶在身上，做出準備長途跋涉的模樣，禮貌地跟章大姐道了別，準備破釜沉舟地去住旅館。章大姐終究還是欲言又止，沒說出什麼來，她的後背更疼了，感覺有點直不起腰來，像是有一座大山壓在身上。善心，多麼的貴，不是每個人都撒得起的。章秀芹一路把江曉媛送了出去，鄰居都以為江曉媛是她家親戚，紛紛笑著打招呼。她站在小院門口，目送著江曉媛的背影，嘆了口氣，或許上次跑車太累了，也或許是頭天晚上沒睡好，章秀芹胸口一陣一陣針扎似的疼，她扶著門框休息了片刻，忽然，她聽見頭頂傳來&ldo;咦&rdo;的一聲，不用看也知道又是那傻孩子出來搗蛋了。章秀芹想嚇唬他一通，不料突然一陣喘不上氣來，她聽見自己的心急速地跳了片刻，手指無意識地掐進了木頭門框。只聽一聲悶響，那小傻子又不知道從二樓扔了什麼下來，章秀芹渾身不聽使喚，再要躲已經來不及了。一頂廢棄積灰的安全帽從天而降，正落到了章秀芹頭上，在一片大呼小叫中，章秀芹直挺挺地摔了下去。☆、江曉媛整整兩天兩夜，總共就在章大姐家喝了半碗粥，餓得人都發飄，想要健步如飛是不可能的，因此她沒來得及走遠‐‐才剛忍著頭暈眼花拐到路口，就聽見身後一片騷亂。接著，一個腳踩拖鞋的大媽從窄巷裡殺將出來，一把抓住江曉媛的胳膊：&ldo;姑娘，章秀芹是你姨還是姑？&rdo;江曉媛道：&ldo;啊？&rdo;大媽說：&ldo;不得了了，你快跟我來吧，她讓二樓那天殺的小兔崽子砸了！&rdo;江曉媛的反射神經蔫耷耷地捲成了一團飢餓的形狀，正在消極怠工，還沒來得及讓這句話跑完整個反射弧，她就被大媽拽著一路腳不沾地地飛了回去。短短片刻，巷子口的章秀芹已經被群眾圍了個裡外三層，江曉媛頭重腳輕地擠進去，一眼看見章秀芹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她頭上沒有明顯傷口，也看不見血跡，只是臉色難看，像個屍體。藉著巷子口的陽光，江曉媛看清了，章大姐的臉其實不是疲憊蒼白，而是泛著供血不足的青紫色。江曉媛心裡一突，心想：&ldo;不會是心臟病吧？&rdo;闖了禍的小傻子已經被人抓住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還在那樂呵呵的，這時，一個滿臉雀斑的婦女衝了出來，掄圓了胳膊，照著那孩子的臉就是一巴掌，小傻子因為營養不良，細瘦得像個蘿蔔頭，脖子不盈一握，江曉媛情不自禁地隨著那聲脆響眯了一下眼，懷疑女人是要將小孩的頭囫圇個地掀下來。小傻子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哭。江曉媛腦仁直疼：&ldo;好了別吵，別動她！哪位幫我打個120？我說不清地址……你打他有什麼用，別打了！&rdo;&ldo;救護車已經叫了，&rdo;樓上一個大爺探出頭來，慧眼如炬地指點說，&ldo;我看她八成不是砸的，搞不好是心臟的毛病，我老伴就是這麼沒的。&rdo;此言一出，眾人一片七嘴八舌地譁然。有人說：&ldo;心臟病是不是得讓她平躺啊？&rdo;還有人說：&ldo;藥，藥，誰家有藥，我看電視上說好像要做什麼心肺復甦？誰砸她胸口一下試試！&rdo;江曉媛：&ldo;等等，不能亂砸！&rdo;方才打了孩子的那位婦女還嫌不夠亂，也連忙跟著插了一句：&ldo;要是心臟病，那這事責任可就不在我們家孩子了吧？沒準是她自己摔了，我們才不小心把帽子碰掉了。&rdo;說完，她低下遍佈雀斑的臉，看了那傻孩子一眼，見他涕淚滿臉，半張臉腫得像饅頭，面目十分可憎，就又來了火氣，抬手又扇了他一巴掌：&ldo;都是你這倒黴催的，誰讓你往前湊的！賴上你了怎麼辦？&rdo;這明顯的指桑罵槐讓江曉媛心裡大罵一聲混賬，可是這時候也無暇計較。江曉媛也拿不準應該怎麼辦，她們學校以前幾次三番組織過急救知識培訓，可他們那一幫二世祖一天到晚忙著吃喝玩樂，哪個有這份閒情逸致？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江曉媛只好努力回憶起偶爾從健康節目上聽來的隻言片語：&ldo;別在這圍著，散開點散開點，她喘不上氣來了，誰家有硝酸甘油？幫幫忙……唉，救護車怎麼還不來？&rdo;江曉媛邊說邊試圖檢查章秀芹是否還有心跳，如果真是猝死就麻煩了，她知道猝死的話要在幾分鐘之內心肺復甦，然而究竟是幾分鐘，心肺復甦又究竟是怎麼做的，她一概一頭霧水。就在這時，樓上那位大爺健步如飛地奔到屋裡又回來，手裡拿著一個小瓶子，直接從露臺上丟了下來：&ldo;看看是不是這個？&rdo;窄巷中眾人活像搶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