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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寧川低聲說:&ldo;博士哥哥,這麼多年,我一直很想你。&rdo;蔣博一震。他青少年時代比其他孩子都文靜,四肢細長,白襯衫洗得乾乾淨淨,一點也看不出若干年後&ldo;蔣太后&rdo;身上那種塵囂四起的浮華,別人都覺得他會走高冷的學術路線,一路唸到博士,所以給他起了個名叫&ldo;嶽博士&rdo;,直到被範筱筱收養,才隨同她前不知多少任夫姓&ldo;蔣&rdo;,並把那土得掉渣的&ldo;博士&rdo;一分為二。嶽寧川一把按住蔣博放在桌上的手,後者彷彿又被硫酸燙了一次似的,飛快地抽動了一下,狠狠地往後一縮。&ldo;不好意思。&rdo;蔣博站起來,塞了兩張人民幣在杯子底下,轉身就走。嶽寧川已經不是當年孤兒院裡那梳著羊角辮的小妹妹了,她精緻優雅,成熟得體,卻總是讓他想起範筱筱。蔣博有時候覺得自己非常懦弱,彷彿只有江曉媛那樣神經比腰粗的妞兒才能讓他稍微坦然放鬆一點……江曉媛連別人的臉色都未見得看得明白,怎麼能看明白別人的心呢?那勇敢的蠢貨讓蔣博覺得安全,可是她大概永遠也走不進他的世界‐‐不過大概也就是因為這樣,蔣博才會覺得安全。他在飛機上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到了少年時代的事,醒過來全然不記得了,只是塵封的記憶彷彿都被喚醒了,蔣博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拖著行李箱往外走去,從走廊光可鑑物的地板上看見自己模糊的身影,恍然間發現,他居然沒有&ldo;過去&rdo;。像一塊沒有根的浮木。當然,很快他就沒時間思考浮木不浮木的事了,蔣太后結束垂簾聽政,正式登基為帝,一天到晚真忙得像個狗皇帝,要見好多客戶,看好多合約,每天抱著內部控制的專業書啃,審完預算表審賬‐‐以及找碴。以前他只需要找江曉媛一個人的碴,如今工作室的團隊已經在磨合中磕磕絆絆地有了雛形,蔣老師要找很多人的碴了,為了確保雨露均霑,他只好緊鑼密鼓,儘量平衡分配到每個人頭上的碴,務必不讓一個人閒著。人一忙碌起來,就把什麼傷春悲秋、空虛寂寞冷的事都忘了,蔣博以無限的精力一頭扎進了有限的工作裡,每天行色匆匆,周身王霸之氣趕超世界上最憤怒的王八,要論不是東西,五湖四海七大洲,莫之與京。工作室從一開始的輕踩油門小步慢跑,被他一腳加超了速,旋風一樣地發展了起來。蔣老師果然卯足了勁要去買另一張&ldo;彩票&rdo;。又一年秋天,再一輪全國造型師大賽開場的時候,涅槃工作室除了老闆之外,已經有了十來個員工,其中三個加上江曉媛這個碎催一樣的創始人都參加了。首都賽區的海選相對公開透明,起碼可以讓大家安心準備比賽,不至於出什麼么蛾子,報名的四個人,兩個進了賽區前五,獲得複賽資格,簡直可以說是大豐收了,於是一起吵吵嚷嚷地出門慶祝。忽然,江曉媛在工作室門口撿到了一束花,她立刻唯恐天下不亂地嚷嚷起來:&ldo;慢著,有情況!我看看……蔣先生,恭喜……哇!&rdo;蔣博接都沒接,心如止水,任憑他們起了一會哄,視若無睹地走了。誰知從那以後,工作室每週末都會收到一束花,有時候是玫瑰,有時候是康乃馨,十分隨性。蔣博心裡隱約知道是誰,卻一直沒有回應。直到大半年後,有一天,花沒了。江曉媛把樓道翻了個底朝天,沒找到花,差點去把鐘點工和保安挨個問遍,被蔣太后趕走了。沒有誰會一直等誰,何況他被繼母在大庭廣眾之下當中潑硫酸的事也不是什麼秘密,在當地稍微一劃拉就有十來個版本,傳說有多不堪,不用親耳去聽,心裡也能猜得到。嶽寧川又不聾,難道不會去打聽嗎?蔣老師早就決定和工作室結婚了,然而大概是習慣作祟,突然之間,心裡還是有一點失落,他自嘲地開車回家,心想:&ldo;果然是人性本賤。&rdo;然而剛開進小區,卻發現他的車位被人佔了。蔣博一愣,剛想鳴笛提示,那車裡的人卻走了出來。嶽寧川洗淨鉛華,素面朝天,眼角依稀已經有了皺紋,失去了修容粉和腮紅的臉色也顯得失了幾分血色,可是洗得發白的襯衫與垂在胸口的長辮子卻依稀彷彿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樣子。她似乎有些侷促,化妝化慣了的人素面朝天出門都不免有些侷促,然而還是邁開腳步,走到了蔣博面前。有一些時光,怎能讓它在傷口中潰爛腐朽呢?也許總有一些人,足夠敏銳,能明察秋毫,還恰好能找到一條透過他心裡銅牆鐵壁的路吧?被涼水塞了許多年牙的人,難道就沒有機會走運一次麼?番外 三 祁先生的奮武江曉媛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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