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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句話，徹底磨滅了魏之遠心裡的希望。至此，魏之遠知道，大哥是真的失去聯絡了。從藥店出來，魏之遠徑直去了派出所報案，一個值班女警看他是個半大孩子，比較耐心地詢問了他很多具體情況。可魏之遠偏偏什麼情況也不知道‐‐魏謙只在剛走的幾天打過電話，可由於魏之遠賭氣不肯和他說話，魏謙頂多是逗小寶幾句，和奶奶交代個平安，三言兩語就掛了，每次留下的資訊都少得可憐。魏之遠只好拿出明信片給女警看，女警接過來，仔細觀察了一下郵戳和日期，搖搖頭：&ldo;弟弟，我們可以受理，也可以按著這上面記錄的行程和日期幫你查查他當時所在的位置，但是他很可能只是路過，不是在這裡失蹤的，你明白吧？你連人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失蹤的都不知道，我們能找到的希望也很渺茫，你要做好心理準備。&rdo;有那麼一瞬間，魏之遠看著她的表情顯得茫然而不知所措，好像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蒙了，然而只是一小會，他就剋制住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女警透過他的反應觀察出了什麼，於是輕輕地問：&ldo;你家裡還有大人嗎？&rdo;&ldo;只有個奶奶，年紀很大了。&rdo;魏之遠回過神來，垂下眼，而後頓了頓，&ldo;謝謝姐姐。&rdo;說完，魏之遠站起來離開了，他已經做了他能想到的所有的事。再無計可施了。魏之遠以勻速騎車回家，到了半路上一個沒人的地方，他突然毫無徵兆地伸腳踩地剎住車，然後緩緩地彎下腰，趴在了車把上，把臉埋在了胳膊中間。少年急劇生長而顯得削瘦的後背彎成了一個繃緊的弓，魏之遠終於牽不住心裡那塊石頭，任由它筆直地掉了下去，砸得他從肝膽肺腑一直痛徹了心扉。&ldo;我該怎麼辦？&rdo;茫茫然間，他心裡似乎從十方呼喊亂作一團，逐漸轉為渺無聲息的萬籟俱寂，而後只剩下了這麼一句沒有答案的問話。大哥走得那麼遠。如果他真的就這麼……就這麼……再也不會來了呢？曠達無邊的遠方，與螢火如豆的希望。自他出生到現在，&ldo;無能為力&rdo;似乎要貫穿他生活的每一天。那天晚上直到新聞聯播，魏之遠才推門回家，小寶和宋老太忙一起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他。宋老太問：&ldo;怎麼樣？&rdo;魏之遠神色木然地走到客廳中間，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他邏輯清晰地敘說了整個一下午的所做所聞，而後清了清嗓子，抬起眼，目光在奶奶和小寶的臉上掃過。魏之遠輕而緩地說出了自己的後續決定：&ldo;現在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等訊息，如果我哥……那以後就是我來退學養家。&rdo;宋老太猛地跳起來，急赤白臉地用腳跺地：&ldo;呸呸呸！反話反話，童言無忌！小崽子胡咧咧些什麼？&rdo;&ldo;奶奶。&rdo;魏之遠脊背挺直，靜靜地看著她，&ldo;我聽說我哥的父母沒了的時候，他就和我現在差不多大，從今往後，他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他能背動的家，我也背得動，你放心。&rdo;宋老太愣愣地看著他。小寶的眼圈卻忽然紅了，一眨巴眼，眼淚&ldo;啪嗒&rdo;一下掉了下來，她輕輕地拉著魏之遠說：&ldo;二哥，反正我學習也不好，讓我退學得了，我還能當自己是耗子掉進米缸裡了。&rdo;魏之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後他似乎是學著記憶裡某人的動作，有些彆扭的、不熟練地伸出手，輕輕地放在小寶的頭頂上。他說：&ldo;你能幹什麼？你看起來那麼小一點，又沒有力氣，離開學校會被人欺負的。&rdo;小寶不知怎麼的，聽了這句話，哭得更兇了。&ldo;我哥是拼了命才走到今天的，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就肯定會在開學報到前回來‐‐別哭了，沒事的。&rdo;魏之遠不慌不忙地說完這句話，而後擠出了一個不太成功的笑容，轉向奶奶，&ldo;以後要是天黑或者颳風下雨，我騎車接送你。&rdo; 魏之遠竭盡所能地調節家裡的氣氛、竭盡所能地想要成為一根新的支柱。然而當夜深人靜到來的時候，他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小書桌後面，卻想不出大哥當年是怎麼把小寶帶大，撐起這麼一個四處漏風的家的。他年幼的時候經常常口出狂言，動輒放出&ldo;養家餬口&rdo;的厥詞來，而今他終於遠近無依，一股來自內心深處的惶恐卻幾乎要把他壓垮。比幼年時期懵懵懂懂、僅憑著天生一點機靈和運氣四處流浪的時候惶恐，比拿著鋼管面對變態的時候惶恐，甚至比跟著大哥謹小慎微地逃命時還要惶恐。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