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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霜止當日為了不引人注目，故意穿了不怎麼鮮亮的，更何況她額娘去了沒多久，怎麼可能因為參加這樣的宴會就換上濃豔的衣服呢？這麼多年來，錢灃都不曾想到這樣的問題，可是等到事情的真相已經到來了，這樣反推回去，竟然是越來越輕鬆的。這一刻，錢灃忽然覺得自己也是個心機深重的，看著自己的妻子，看著她巧笑嫣然，錢灃忽然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噁心。分明不是她做的事情，她卻要冒了別人的名，一開始便是這樣接觸自己的，後來才有傳出她的種種才名。細細想來，竟然一點一滴都不單純……哪裡有姑娘是能夠完全投了自己的喜好的呢？他們喜歡一樣的東西，喜歡一樣的詩，喜歡吃一樣的糕點，甚至巧遇過不少次……世界上哪裡來的那麼多巧合，讓他跟馮雲靜之間成就出這樣的一段姻緣？說到底，他不過是被一個女人愚弄了。馮雲靜根本不知道現在的錢灃已經知道了真相，只是道：&ldo;你一身的才華，只是沒有地方施展而已。我看不起那和珅，無非就是個汲汲鑽營的小人，靠奉承和巴結來的官位，遲早是坐不穩的，你何必憂心呢？&rdo;&ldo;我倒是覺得，和珅這人是個有才華的。&rdo;錢灃不以為然。馮雲靜沒忍住，竟然立刻反駁道：&ldo;連進士都不是的人，能有什麼才華？&rdo;這話裡的鄙夷意味，就很是明顯了。錢灃認識很多不在朝反在野的人，甚至沒有參加過科舉，可是一樣地才華蓋世，區區一個科舉，怎麼能夠說明人是不是有才呢？&ldo;那八股出來的人，即便是中了進士，也不一定是有才之人。&rdo;有沒有才華，判別標準根本不是中不中進士。馮雲靜這話犯了他的忌諱‐‐不知道為什麼，若是以前馮雲靜說這話，錢灃肯定不會反駁她，甚至只會玩笑兩句，並不會覺得馮雲靜這話會有什麼問題，畢竟錢灃跟和珅之間雖然說有交情，可是和珅畢竟跟他不是一路人，他不覺得和珅怎樣那才是正常的事情。現在錢灃是因為不喜歡馮雲靜這人，所以覺得她說一句就錯一句，處處都是個錯。馮雲靜顯然也意識到了錢灃話裡的意思，有些尷尬起來：&ldo;又是我說錯話了，你還是擱筆，來吃點東西吧。我今日已經氣糊塗了……&rdo;&ldo;我只是想題幾個字，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手痠了，竟然沒力氣……&rdo;錢灃看著那一幅畫，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眼前的確是有些花，卻不是因為酒，酒喝得的確是不少，可是他越喝越情清醒而已。馮霜止跟馮雲靜這兩姐妹，面目看著倒是有幾分相似的，之後的相遇更是在幾年之後，長變了也沒有什麼可說的，甚至錢灃以為就是這樣了，也根本沒有懷疑過‐‐可是今日見了馮霜止以扇遮面，那眉眼，竟然與當初的一般無二，並且因為這種獨特性，他腦海之中幾乎是立刻就出現了當年的場景。那一刻，他心裡就有一個聲音在朝著自己叫囂，是他錯了，是他認錯人了！現在他對著馮雲靜說出題不了字的話來，便是有自己的目的的。馮雲靜還對自己身陷的危機一無所知，聽錢灃這樣說，她反而高興，上來便從錢灃的手中接過了筆，道：&ldo;題什麼字？&rdo;&ldo;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rdo;錢灃隨口就是一句，回頭想想，竟然是無比切合自己的處境的。這些年，真的就是身處於局中，從來不曾感覺出有任何的異樣來，直到今天……他看著馮雲靜落下來的字跡，忽然道：&ldo;你的字跡，從十來歲我見到你的第一次開始，到現在，竟然是一點也沒有改變過呢。&rdo;這話讓馮雲靜手一抖，下面那&ldo;山&rdo;字立刻就寫毀了，她豁然抬頭，終於明白了，腦海之中回放著今日回來之後錢灃的一系列的舉動，頓時顫抖起來，臉色煞白……&ldo;東注？&rdo;&ldo;一個人的字跡，再怎麼喜歡，也不至於好幾年沒有任何的變化……我竟然沒有看出來。&rdo;錢灃將筆從她的手中接過來，一筆劃去了那紙上的山山水水，道：&ldo;罷了，是我錯，你出去吧。&rdo;馮雲靜完全愣住了，看著錢灃那忽然之間冷漠起來的神情，真覺得他是變了一個人，一定是中間出了什麼不一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