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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要弒師？&rdo;空弦上人又問了一句。他心裡感慨，卻又像是看開了。這樣瘋狂了半輩子之後，還剩下什麼呢？寒山門沒有劍仙，連天鑑寶錄都毀了，第一仙門的輝煌，到底是毀在了他的手中，還是江楓橋的手中呢？江楓橋手裡，握著冰藍的藏雪劍，卻手腕一動，輕輕一轉，再看之時，他的手指已經輕輕地掐住了劍尖那一點，將劍柄遞給自己對面的空弦上人。&ldo;不是要殺徒嗎？&rdo;弒殺而已。殺了他江楓橋，空弦上人就能夠成為劍仙了。今天，他成全他。像是他女兒一樣成全他。江楓橋雲淡風輕模樣，只像是在說與自己不相關的事情。空弦上人的手掌，緩緩地伸出去，將那一柄劍握住了。他看向江楓橋，眼底那隱約的血光，又浮現了出來。&ldo;你看見了。&rdo;江楓橋微微彎唇，眼底似乎隱約了寒山上下所有微冷的霧氣，&ldo;寒山門沒了第一仙門的名頭，天鑑寶錄在妖族手中，這不再是昔日輝煌的寒山門，也不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建立的那個寒山門。寒山門，沒有天鑑寶錄，沒有劍仙‐‐你若殺了我，就可以成為寒山門如今唯一的劍仙了。&rdo;這話，是如此地具有誘惑力，只要殺了江楓橋，只要殺了江楓橋，他就可以成為寒山門的劍仙，可以重振寒山，使他第一仙門之名，重新席捲中州大地，甚至成為九州至高無上的存在。所以‐‐他握緊了劍。藏雪劍。藏雪劍。熟悉的藏雪劍。是他當初，送給那一個靈秀的小女娃的……叫什麼名字呢？他的女兒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他忽然什麼都不記得了？是了……他女兒的名字，是跟著劍起的。愛劍，所以也給她起了劍名。空弦上人嘴唇顫抖了一下，抬劍，指著江楓橋脖頸，手卻很穩。儘管他現在沒有一絲的靈力，已經被廢去了所有的修為，可是他知道，只要自己殺了江楓橋，便可成大道了。五弒，五殺。他都已經殺了那麼多人了，他苦心培養江楓橋出來，不就是為了殺他嗎！只要殺了江楓橋，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他心裡有一個瘋狂的聲音，在朝著他咆哮，只要殺了江楓橋，這一切就結束了，或者說，有一個新的開始。殺了江楓橋，寒山門還有商百尺。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了，憑藉商百尺的天賦，以後也一定能成為劍仙，那個時候寒山門將穩坐九州第一。更何況，他已經殺了孤絕道人，焚鼎門的地位將一落千丈，只要再殺江楓橋，放眼九州九大仙門，又有哪一門能與寒山門匹敵？！殺，殺，殺！為何不動手……空弦上人盯著江楓橋一雙眼，又緩緩地將目光撤開，看看滿目的廢墟，腳下已經不再顫抖的大地。他看到了那落了滿地藤蔓和枯枝，想起了白玉村神社前的神樹，想起了那一個大坑……當初江楓橋沒死於大火，估計就是因為這樹妖？不……這廢墟……寒山門呢？他的寒山門呢？他所有的，所有的信仰‐‐無不寄託在寒山門了……可是寒山門哪裡去了？他一步一步地退著，忽然瘋狂地朝著江楓橋嘶吼：&ldo;寒山門呢！吾之寒山何在！&rdo;&ldo;在心中。&rdo;江楓橋站在那裡，儘管手中無劍，可氣勢卻忽然鋒銳了起來，連帶著他的眼神。&ldo;師尊‐‐&rdo;&ldo;我最後稱你一聲師尊，你曾告訴我‐‐沒有劍仙，寒山門也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仙門。&rdo;&ldo;可是現在沒有劍仙，也沒有天鑑寶錄了！&rdo;空弦上人打斷了他的話，紅著眼，轉瞬又恢復清醒。他像是被自己的話給驚醒了一般，於是眼底的紅色，緩緩地消失了。兩行渾濁的淚，從他忽然蒼老且溝壑縱橫的臉上落下來，是啊……沒有劍仙，也沒有天鑑寶錄了……他的寒山門，已經毀了。殺氣沒了，疲憊上來了。空弦上人甚至幾乎無法舉劍，他有些恍惚地看著江楓橋，等著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