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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兒，叔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對，雖然沈青白的職業他也清楚，可是那種頂尖大學出身的沈青白說話為什麼總有一種流裡流氣的感覺？還有那天沈青白來接機的時候身上帶著的那未散盡的菸酒味，三叔自問自己還蠻居家的，家裡的應急醫藥箱裡頂多也就一些非處方藥，兼備一些消毒紗布之類的，可是跌打損傷化淤活血這種老中藥店裡才能買到的好藥酒卻是絕對沒有的，沈青白這德性怎麼也不可能是自己備的這玩意兒吧？&ldo;我說你這看上去還不錯，誰給你弄的啊？&rdo;沈青白坐在沙發上，回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卻有些麻木，他聽到自己波瀾不驚的聲音，&ldo;哦，那個啊，姜河星很久以前塞進來的。&rdo;叔聞言瞪大了眼，姜河星？！尼瑪的難道是那個姜河星？！看三叔一臉震驚的樣子，沈青白嘴角抽了抽，&ldo;我好像告訴過你我跟他認識的吧？&rdo;三叔茫然地搖頭，&ldo;記不清。&rdo;&ldo;叔，原來你已經未老先衰了……&rdo;沈青白沒心沒肺地嘆著氣，三叔那手臂上不過是皮肉傷，他還不準備上去幫忙，就跟那兒坐著看三叔擦藥酒。叔此時只想把藥酒給沈青白潑過去，尼瑪的你也只比老子小四歲左右好不好！未老先衰！老子才沒衰呢！&ldo;你怎麼不說紅顏未老恩先斷呢？&rdo;沈青白靜靜地微笑，&ldo;因為你是藍顏嘛！&rdo;於是叔投降了，沈青白笑得這麼妖孽，別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啊！其實，剛剛那一瞬間，那個微笑的人不是沈青白，也不是墨渣渣，而是方丈墨千城，看，這迷人的靜靜的微笑……其實那藥酒是誰送來的沈青白自己也記不清了，大約還是姜河星吧。小時候的沈青白可是經常挨家法的，上了高中之後挨家法的時候就更多了，人誰沒個的時候？沈青白大概就是那個時候了。天天回家跟自家老子抬槓，他家老子又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箴言，於是沈高遠跟沈青白那是不對付得很，好在這兩人對沈老爺子都是真心敬服，當著沈老爺子的面也不會鬧得太過分，但僥是有沈老爺子護著，沈青白那還是得捱打，打他他也不跑不跳，就跟那兒讓你打，那個時候的沈青白知道他做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錯的，可是他覺得自己應該這樣做，但是在外面做了錯事回來，他也心甘情願地被家法懲治。人總有那樣的一個時期，明知道是錯，明知道是死路，明知道不會有結果，還是放任自己，一遍一遍地對自己說&ldo;錯了又怎樣，不過是錯這一回&rdo;，然後放任這樣的錯誤繼續下去，直到撞得頭破血流，甚至粉身碎骨。明知道是錯，卻還要去做。那才是最真實的人性。大抵姜河星是比他聰明的，早早地就為自己畫了一個圈，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什麼事做了有用，什麼事做了沒用，什麼事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一件一件早考慮得清清楚楚，嚴格地要求著自己，不允許自己有一步的行差踏錯，自律如姜河星，其實也很痛苦吧？總之他跟姜河星應該不會是同一種人。只是年少時的這份情誼，想起來還是覺得感動。多少次遍體鱗傷的時候，都是姜河星在他身邊？他沈青白這小半輩子的軟弱都被他看得差不多了。只是後來，各種藥酒又多了一個人用而已。其實明明現在沈青白不需要這些東西了，可不知是出於懶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沈青白一直留著它們，沒有想到現在想起來還能用上。他的眼光收回來，瞄到垃圾桶裡的那個已經氧化發黃的只咬了一口的紅蘋果，看上去這麼紅，其實裡面還是酸的。&ldo;叔，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包紮一下防感染。&rdo;沈青白提議道。三叔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青白總覺得在三叔沒笑的那個瞬間，眼神和姜河星很像。像是夜裡的大海，有星光撒下，可是他們的眼神卻是埋在海底的秘密世界，別人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已。沈青白又想起那句話了，每個人都有秘密。他自己也有。何必想太多？三叔自然沒有注意到沈青白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沉靜，他只是用修長的食指點過那藥酒瓶上的幾個泛黃的字，嘴唇邊的笑弧不知不覺就淡了。他還是說道：&ldo;醫院這玩意兒太兇殘，進去了叔我能脫層皮再出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