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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暖暖的。不過,他真想念那個城市了。&ldo;老頭兒,你覺得我能在家好好待著麼。放心吧,就是去那邊透透風,我媽說東北的冬天特別美,我還沒看過呢。&rdo;有些複雜難懂的東西在凌老爹眼底閃過,嘆口氣,他起身從裝飾櫃上拿過一張照片,遞給凌飛:&ldo;這個,你上次問我要的。&rdo;凌飛怔怔地接過來,相片中的女人注視著自己,笑得很溫柔。&ldo;那裡冬天好看是好看,但也能凍死你。&rdo;凌老爹摸摸兒子腦袋,叮囑道,&ldo;記得一定要買羽絨服,棉襖也成,別光顧著帥不帥的,又不是閨女,整天臭什麼美。&rdo;凌飛回來得無聲無息,孑然一身。本想將這種果斷瀟灑延續到歸程,結果被廖秘書細心給他整理的巨大行李箱戳破了美好願景。包羅永珍的行李箱之巨大,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任何形容詞都會在它面前黯然失色。只有想不到,沒有箱子裡面找不到,凌飛懷疑廖秘書給他打包了一家便利店,於是上飛機前他只好又為這位旅伴買了昂貴的單‐‐託運費比他自己的打折機票還貴。急速的助跑後,飛機仰著頭緩緩上升。凌飛在暈眩的超重感裡看著下面的跑道越來越小,最終連同機場縮成了巴掌大。離開一座城市是這樣的簡單,凌飛靠在狹小的玻璃上,忽然想起小時候玩廢棄的針筒。把這個盆裡的水呲一下抽出來,再噗的推進那個盆裡。那時候盆和針筒是整個世界,他是世界的主宰,現在盆和針筒都無限擴大了,他便成了那針筒裡的一滴水。離開深圳,能去的地方有很多,為什麼非要再回瀋陽呢?偶爾凌飛會思考這個問題。近年來他很少思考,大半時間都在憑直覺胡作非為,其實回瀋陽也是一種直覺。這裡面誠然有母親的因素,但不是全部。其實在第一次掃墓之後,心裡那個關於母親的禁區就慢慢散開了,尖銳的柵欄消逝,童年和現在慢慢融合到了一起,所以對那個城市的懷念,更多的是另外一些東西。那或許在周航出現的時候就產生了,也可能,更早。比如在會所跟高子光他們玩兒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一位人模狗樣的公子哥脫得只剩下一條內褲站在包廂門口大喊,我要群p。一瞬間,凌飛就生出濃濃的無力感,彷彿生活就是眼前這一灘爛泥,而他掙扎不出去。於是忽然就懷念了東北,懷念了酒店的姑娘們,懷念了軍團的弟兄們,懷念了漂著的日子。明明漂著,卻又無比踏實。想著想著,凌飛就睡著了。供應餐點和飲料的空姐都沒有打擾他,於是一夢到北國。回深圳凌飛穿的風衣,下飛機被烤著了,回瀋陽凌飛穿的t恤,下飛機被凍住了。凌飛覺得再找不出比自己更杯具的人,對的時間做對的事情,這樣的機會遍佈在人生中就像雨點,全被砸到很難,他這樣全閃過的,那就近乎神蹟了。廖秘書的百寶箱裡倒是有衣服,可在親眼看過對方怎麼把能裝滿一屋子的東西塞進去最後還是坐在上面使勁兒用屁股壓才扣上蓋子之後,凌飛堅決不會在公共場合開啟那玩意兒,以免飛濺的雜物或者行李箱零件兒傷著群眾。計程車停在酒店正門口,緊緊貼著旋轉門前的三級臺階,凌飛覺得如果不是條件受限,夠意思的的哥能幫他直接把車開到房間門前。後備箱全程就沒蓋上過,蓋子輕輕搭在凌飛的大箱子上面,晃晃悠悠了一路。幫忙把箱子生拉硬拽穩妥落地之後,司機熱心地問,你一個人能拿上去嗎。說實話,凌飛有點猶豫,哪知抬眼就看見大堂經理姐姐從轉門裡笑容可掬地撲面而來,當下給了司機一個堅毅眼神,放心,我不是一個人。&ldo;天哪,你這是拖家帶口過來了?&rdo;經理姐姐再孔武有力,面對廖秘書的移動便利店還是有些發虛。凌飛正卯足力氣對付便利店,也就無暇細問如何用行李箱拖家帶口了,估計內容也不能太和諧。好容易折騰到前臺,負責登記的小姑娘又換了一個,圓圓臉蛋兒,像蘋果。小姑娘很盡職的為凌飛查記錄,然後告知,之前定的半年還有一個禮拜就到期了。凌飛掰指頭算算日子,發現要過冬起碼得三個月,索性,又定了半年。經理姐姐說真該聘你當我們酒店形象代言人,做個一比一等身相片板就立門口胸前掛個飄帶以店為家。凌飛想想那囧囧有神的畫面,莫名其妙就心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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