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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兒懵了,彷彿大腦忽然間被抽空,只剩下滿坑滿谷的血紅色。直到花花再一次撲過來,我才終於找回三魂六魄:&ldo;尼瑪要不要這麼執著啊‐‐&rdo;女人慌慌張張從廚房裡跑出來,見此情景,大驚失色:&ldo;你倆在搞啥子喲!&rdo;我能怎麼說?說花花強姦未遂?最後一次反撲似乎耗去了花花的全部力量,這會兒他趴在我懷裡,整個人軟綿綿的,一動不動。&ldo;趕緊打120!&rdo;去他媽的強姦,我現在只覺得花花那一臉的血刺眼!&ldo;好好,我這就打,&rdo;女人連忙掏出手機,一邊撥號還一邊唸叨,&ldo;你別急,彆著急噻。&rdo;我本來就心煩意亂,聽見這話再控制不住,直接朝她吼:&ldo;我他媽能不急嗎!我弟要有個三長兩短你賠我?!&rdo;那天究竟有多亂我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馬不停蹄從急診室折騰到外科又從外科折騰到內科,最後確認,額頭的傷沒大礙不用縫針隨便弄點藥水紗布呼上就成,高燒多次反覆已經有轉肺炎的跡象,必須立刻住院。事後小瘋子調侃,說這是一個打啵兒引發的血案,我卻只想扇自己兩巴掌。如果不是花花忽然親上來被我踹開撞破了頭,如果不是救護車直接把我們拉到了市醫院而非之前一直掛吊瓶的社群醫療服務中心,那麼肺炎還能及時被發現嗎?花花會變成什麼樣?那之後我再沒離開醫院,整整陪了三天床,看著護士每天過來量體溫,量血壓,換上新的抗生素吊瓶,有時候她會詢問情況,花花自然是不方便回答的,便都由我代替。周鋮說他不是你兒子,你用不著這樣。小瘋子說你這陪床法兒,不知道的還以為花花得了絕症呢。我知道他們以為我這樣是因為愧疚,但說實話,愧疚有,可更多的是擔心,就是很單純的那種看不到花花康復出院我懸著的心就放不下的擔心,並且這種擔心隨著花花病情的反覆幾乎變成了一種執念,我在和一個臆想中的名叫病的敵人較勁‐‐不就是比誰耗的時間長麼,反正你不走我就不走,看誰耗得過誰。或許是我上輩子還算個好人,積下了一些德,所以老天沒讓我等太久,從花花住院的第四日開始,他的溫度就徹底穩定在正常水平,再沒反覆,以防萬一,大夫又觀察了兩天,最後很開心的向我宣佈:&ldo;病人哥哥,你可以回家洗個澡了。&rdo;我很想和大夫商量,您說話能看看場合麼?非得當著病人的面兒?大夫毫無壓力的走了,剩我一個人尷尬地面對花花。窗外陽光明媚,低矮樓房的屋頂上雪已經融了大半,露出本來的顏色。花花靠在病床上,衝我笑笑,一如外面和煦的陽光。我的心情頓時明朗起來,故意抬胳膊聞聞,然後自我調侃:&ldo;是不怎麼香了哈。&rdo;花花樂,拿過手機寫:下午就辦出院手續吧。我想了想,還是搖頭:&ldo;明天吧,再觀察一晚上。&rdo;花花繼續:容愷說這裡不是病房,是培養皿。我囧,小瘋子這神級的諷刺比喻讓人都沒法兒往下接。花花開心起來,笑意實實在在從眼裡傳遞出:就這麼說定了,下午出院。我真沒事了,你放心。&ldo;得,&rdo;我投降,&ldo;反正大夫也發話了,我就相信一把專家吧。&rdo;目的達到,花花心滿意足地拿起枕頭旁邊的書,從摺頁處繼續往後看。那書是小瘋子兩天前拿來的,說是給花花打發時間用,我沒看過,不做評價,只是覺得封面上那加粗加黑的&ldo;你沒有道理不成功&rdo;八個大字視覺效果太具震撼性,讓人無法直視。隨著花花的翻頁聲,病房安靜下來。我從桌子上雜亂的報紙下面摸出一本《故事會》,也開始學習。空氣裡漂浮著一種叫做平靜的顆粒,不是故作自然實則緊繃的假裝,也不是一笑泯恩仇的通透,如果非要去講,這種平靜更像是從零開始的自然簡單。彷彿住院是個分界點,那之前的都算作前塵舊事,好與壞與當下無關,沒人去談論,也沒人去提及,就像一副畫做壞了,鋪上一張空白畫紙我們重新開始,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由今往後衍生出的,和之前的一切無關。【我不經常生病的。】這是花花在病床上清醒過來得知自己已經住院後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因為一隻手輸著液,所以他只能讓我舉著手機,然後在上面笨拙地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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