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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老闆，有人找！&rdo;門口發等座號碼的小姑娘忽然把頭探進來叫。我奇怪，循著聲音望去，與此同時，花花也回頭看。我這飯店的門是最普通的雙開摺頁式，兩米高的落地玻璃通透明亮，於是很容易看見停在門外馬路邊的車。並且這車還敞著蓬，車主再衝著你擺手樂，那想看不見除非自戳雙目。收回視線，我朝花花笑笑，有點兒抱歉地說：&ldo;菜什麼的讓你師傅師弟嚐嚐就行了，我充分相信他們！&rdo;花花也收回視線，但是沒說話，直接轉身進了廚房。我有些苦惱，這已經不是心情不好了，擺明是心情很糟糕。可，最近沒發生啥讓人情緒波動的事兒啊，就連我這樣天天心臟過山車的，情緒也很穩定啊。真是搞不懂。嘟嘟――某些急性子的傢伙開始噪音汙染了。我忽然很慶幸他那跑車是低調的銀灰而非騷包的火紅或者亮黃。&ldo;千呼萬喚始出來啊。&rdo;我還沒走到車邊兒呢，劉迪的高分貝便乘著秋風鑽進了我的耳朵。待走到車前，那笑靨如花的臉怎麼瞧怎麼欠抽。&ldo;你一天天都沒別的事兒可幹了？&rdo;我把胳膊搭在車門上，居高臨下地鄙視他。劉迪沒接茬兒，倒是抬起眼睛反鄙視：&ldo;一個小破飯店，至於麼，整得比奧巴馬都忙。&rdo;我剛要反擊，那傢伙卻搶先一步不耐煩了：&ldo;得得，大太陽底下誰樂意跟你瞎扯，上車！&rdo;人家都到門口了，這誠意我再拒絕就不識抬舉了，只是上車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在心裡腹誹了一下，嫌曬你倒是別得得瑟瑟弄個敞篷啊。待車飛馳起來，我才發現不光是大太陽的問題，汽車尾氣更加兇殘。終於在我的連番抗議下，劉迪弄上了車篷，末了還用鄙夷地口吻總結陳詞：&ldo;嘖，天生就沒富貴命。&rdo;我連反駁都懶得反駁了，成長環境決定了我倆的三觀必然一個是喜馬拉雅一個是四川盆地。&ldo;不過從那兒出來的人裡，你算混得好的。&rdo;過了會兒，這傢伙總算說了句人話。一個&ldo;那兒&rdo;，把我們的思緒拉回從前。不管什麼身份，但凡進去，就不存在享福。有小灶？管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個屁。自由，這玩意兒你沒了，人就能瘋一半！朝著窗外嘆口氣，我在車鏡裡看見一張佈滿滄桑的臉。這滄桑不是多了幾條皺眉，長了幾根白頭髮，而是在眼睛裡，模糊渾濁，再不復當年的清澈。&ldo;趕著混唄，&rdo;我聽見自己的苦笑，&ldo;總歸不能把自己餓死……&rdo;話沒說完，劉迪一個急打方向盤，車漂移似的來個大轉彎，我毫無準備，腦袋咣噹就磕到了玻璃上，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待車重新駛入直道，劉迪才轉過頭看了一眼，問：&ldo;沒事兒吧？&rdo;&ldo;你說呢！&rdo;我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實在是疼，最初的勁兒過了，現在講話還是一跳一跳的。&ldo;對不住啊，&rdo;劉迪歉意笑笑，我以為他能說出什麼誠懇的，結果人家來了句，&ldo;我開車就這樣。&rdo;我還能說什麼，人家練的就是金鐘罩鐵布衫，至尊無敵。一口鬱結之氣在胸中游移幾個來回，終是散了，我揉著腦袋，訕訕繫上安全帶，結果剛繫好，就和劉迪的視線撞了個正著。只不過開著車他不方便一直轉頭看我，所以是透過內視鏡，跟觀察培養皿似的目不轉睛。我被看得不太自在，沒好氣道：&ldo;看我幹啥，看路！&rdo;劉迪咧嘴一笑，重新看向前方，同時說：&ldo;你的脾氣可比以前好多了。&rdo;突來的評價讓我一愣。我以前有脾氣？我怎麼記著我光樂善好施見義勇為關愛後進勤奮改造來著？彷彿聽見我的心聲，那傢伙又強調了一遍：&ldo;說的就是你，別懷疑。&rdo;好吧，我承認那時候是暴躁點，衝動點，血氣方剛嘛。&ldo;難為你還記著。&rdo;我有些感慨。&ldo;也就這些了，&rdo;那傢伙又說，&ldo;要不是再遇上你，估計過兩年就徹底忘了。&rdo;這人……咋就能這麼欠揍呢？！&ldo;不過也有沒變的。&rdo;裝沒聽見。&ldo;不是跟啞巴還有聯絡麼，做哥做到你這份兒上，不說曠古，肯定絕今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