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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rdo;&ldo;我知道我在裡面這幾年，我爹一直是你們照應著，包括後來出殯，辦喪事，我都記著，我馮一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但你們總也得給我一條活路，對嗎……&rdo;我也再說不下去，我他媽沒出息的自己把自己說哭了，操！別開臉，我抹了把眼睛，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手裡忽然被塞進幾張鈔票，沒等我看清，就聽見姑父沙啞而急切的聲音：&ldo;這幾百塊錢你先拿著把今晚過了，明天，就明天中午，咱們再一起吃個飯，我肯定給你個交代。&rdo;四百，我估計這是眼前男人這個月全部的可用資金。&ldo;馮一路你個沒出息的……房、房子要不回來，找的賓館也、也破……還不如回監獄再蹲幾年得了……&rdo;&ldo;知道你心疼我，那也不用哭吧。&rdo;還是抱著我的腰嚎啕狀。&ldo;誰他、他媽心疼你了，我是心疼我自己……哇……&rdo;我哭笑不得，一邊摸小瘋子的腦袋一邊勸：&ldo;行了，不都說明天給咱們一個交代了麼，就一晚上還熬不過啊。&rdo;&ldo;熬不過！我想吃醬大骨，嗚‐‐&rdo;&ldo;……&rdo;小瘋子一直哭到下半夜一點，總算痛快了，開始精神抖擻地數落我。&ldo;你就是腦殘，看不出他用的緩兵之計麼？還交代？交代個毛！&rdo;&ldo;我真是開眼界了，你家這親戚極品啊，媽的佔別人房子還他奶奶弄得三貞九烈！&rdo;&ldo;我給你說，那房產證上肯定還是你爹的名字，只要咱去找律師，一告一個準兒！再不行我給幾家電視臺打熱線，現在電視臺就愛排這家庭倫理節目，要不就派個小分隊給你調節調節糾紛啥……&rdo;我只覺得有無數蟲子在耳朵裡爬，終於，扛不住了。&ldo;你知道的還挺多，怎麼同樣蹲監獄我沒這麼廣闊的見識呢。&rdo;再不搭茬我能被他活活說死。&ldo;看電視啊，你當我這個半個月除了吃就是睡？&rdo;小瘋子得瑟起來，恨不得我自掐腰向天笑，&ldo;咱現在要重新進入社會了，必須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rdo;&ldo;你能耐！&rdo;我好笑地颳了下某人仰上天的鼻子，&ldo;趕緊洗洗睡覺。&rdo;小瘋子撇撇嘴，卻還是聽話地進了衛生間。我疲憊地倒進床裡，過往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在我眼前過。我問俞輕舟要不要跳段芭蕾，我給花花飯菜他死也不吃，我一個人飆唱支山歌給黨聽，我在王八蛋別回頭的叮囑中轉身……從未想過，外面比裡面還要難。但，出來吧，出來了你才擁有自由，再苦，再難，與之相比都沒了重量。小瘋子洗好後見我在床上呈大字狀發呆，一屁股坐上來，正坐到我的肚子上：&ldo;想啥呢？&rdo;好麼，幸虧我下午沒吃啥東西，不然這會兒就翻江倒海了。把人掀下去，坐起，我才沒好氣道：&ldo;想你幹嘛不回家，非跟著我這沒出息的吃苦。&rdo;小瘋子是父母雙全的，這事兒十七號都知道。沒心沒肺的好處就是無雷區，不管是樂意的，不樂意的，總歸炸不了，所以容愷只是老大不願意地皺起眉頭，嘟囔：&ldo;幹嘛回去，我在裡面那麼多年他們一次沒來看過。&rdo;&ldo;好歹也是爹媽……&rdo;&ldo;屁。&rdo;我不喜歡這個回答，非常。小瘋子起先沒注意，後來把電視機頻道調了一個遍，才發現我安靜得有點兒不對勁，一回頭，看出我不爽了。丟開遙控器，小瘋子爬過來戳我腿，一下，又一下，特認真，彷彿那不是普通的腿，而是金華火腿。&ldo;他們把房子賣了，聽說搬到xx市了，那頭有個科研基地一直想要我爸過去，而且走的時候我媽就已經又懷了，他們有指標，可以再要一個……&rdo;小瘋子的聲音悶悶的，卻異常平靜。我第一次聽他講爹媽，還不如不聽。&ldo;所以你就別勸我了，也別說什麼血濃於水的廢話，血濃於水是因為血中大部分為水，然後還有紅細胞蛋白質白細胞無機離子等等，故而濃度才……&rdo;&ldo;睡覺。&rdo;&ldo;啊？&rdo;&ldo;我說你別叨叨了，趕緊睡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