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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過那倆人也真是想不開，&rdo;穿好衣服的小瘋子打個哈欠，一臉沒睡飽的樣兒，&ldo;聽說都服刑一半了，頂多還有個四五年就能出來。&rdo;&ldo;可能是真熬不住了唄……&rdo;我垂下眼睛，想起了自己剛進來那會兒的躁狂。&ldo;有什麼可熬不住的？&rdo;小瘋子問我，特認真。對視兩秒，我重重嘆口氣，把那個湊近的大腦袋推開：&ldo;地球上的事兒沒法和你解釋。&rdo;火星寶寶不樂意了，一副&ldo;老子還不樂意聽了呢&rdo;的表情，氣勢洶洶地離去。眼見著小瘋子進了廁所，一旁圍觀的周鋮微笑調侃：&ldo;其實某些火星精神值得我們學習。&rdo;&ldo;所有監獄裡的犯人都沒心沒肺油鹽不進智商二百死性不改？&rdo;我被自己的假想逗樂了，&ldo;那政府容易瘋。&rdo;金大福正好洗完臉回來，看了我倆一眼，然後彎腰往床底下塞盆。我好心提醒：&ldo;有話你就說，別憋著。&rdo;把盆安置妥當，金大福直起腰，目光深邃而凝重：&ldo;還有五分鐘集合吃飯，你倆能趕緊洗臉刷牙完後路上在嘚吧麼？&rdo;這是個很好的提醒和建議，於是我把毛巾往身上一搭，同時拍拍大金子肩膀：&ldo;放心，我馮一路從不幹挖人牆角的缺德事兒。&rdo;語畢，我刺溜一聲直奔水龍頭，可還是慢了半步，讓妒夫在我屁股上留下半拉鞋印兒。這場雪時而大如白鵝毛，時而細如小米粒兒，下下停停，持續了整整三天。俞輕舟也消失了三天，據說‐‐又是據小瘋子說，他總是有詭異的資訊來源‐‐那廝得了幾天帶薪休假，在家歇著呢。我分析可能是監獄也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有點兒委屈王八蛋了，於是考慮到照顧同志情緒，來了這麼一手。金大福對此完全沒興趣，所以不予置評，小瘋子認為我美化了政府，真實情況很可能是為了防止王八蛋帶著情緒工作容易出事兒，所以強制冷卻幾天，周鋮和花花應該是同意我的，但他倆真不是那高調錶態的人，所幸隔壁幾個號的獄友們對此很認可，怎麼說呢，雖然對俞輕舟談不上喜歡，但客觀的講，都覺得他對犯人還不算太后爹，同時認為監獄的處分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不做點樣子給上級看，領導不好交代。總而言之就倆字兒，倒黴。週末，天氣放晴，犯人防風，我終於在操場看見王八蛋。樣子倒和放假前沒什麼變化，沒消瘦，沒枯槁，只是少了些精氣神兒。懶洋洋倚在光禿禿的樹底下，時而看看天，時而發發呆。我悄無聲息地靠近，想搞個偷襲‐‐我承認此舉有點兒不知死活而且完全是閒得蛋疼吃飽了撐的，但就這，還是在查兩步的時候讓人發現了。王八蛋的表情沒什麼大變化，只是略微挑了挑眉毛：&ldo;怎麼，想跟管教談心？&rdo;我揉了揉被凍脆的耳朵，疼得嘶嘶吸氣：&ldo;報告管教，是。&rdo;俞輕舟沒想到我答得這麼痛快，露出饒有興味的笑：&ldo;那說說吧，想談什麼？&rdo;我對上他的視線，聲音朗朗：&ldo;監舍的暖氣可能有點問題，這幾天一直不冷不熱的。&rdo;俞輕舟愣住，表情囧起來：&ldo;就這個？行，我讓後勤給市鍋爐房反映反映。&rdo;我咧開嘴：&ldo;一定要落實到位啊，管教。&rdo;俞輕舟氣得不輕，那表情像要踹我：&ldo;你還有正事兒沒，沒有滾蛋！&rdo;太陽不知何時躲到了雲後面，整個天空顯得灰沉暗淡。不過有了表情的俞輕舟整個人亮起來，眼見著就要恢復成我熟悉的王八蛋了。於是我挺舒坦，也挺安心，說不上為啥。&ldo;還愣著？等我踹你啊！&rdo;王八蛋作勢要抬腳。大老爺們兒被踹兩下又不會懷孕，於是我特淡定地等待管教光臨。王八蛋的表情有點兒抽搐，最後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兒：&ldo;我發現你越來越滾刀肉了。&rdo;這是稱讚，我堅信。不知打哪兒刮來一陣北風，像刀子一樣割得人臉疼，我把囚服往上拽拽，企圖弄出點兒中華小立領的範兒，卻忽然聽見王八蛋低啞的聲音：&ldo;其實我和你們一樣，都在這兒坐牢呢……&rdo;我抬頭看他，他看著別處，側臉輪廓分明，卻是淡淡的苦澀和落寞。&ldo;不對，&rdo;他忽然輕笑，帶點自嘲，&ldo;還不如你們呢，你們過不了幾年就能出去，我這可是無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