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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異常的，是心不在焉的陳皇后。陳皇后的目光，在大殿上逡巡，人人屏息，不敢喘一口大氣兒。&ldo;你知道最近宮裡都在傳什麼嗎？&rdo;她問。馮保連忙躬身，戰戰兢兢：&ldo;這……臣近幾日都在皇上身邊忙碌，並不曾聽見什麼。娘娘，可是出了什麼事？&rdo;&ldo;若出了什麼事，還要本宮來詢問你，你這司禮監太監的帽子，就該連同你的腦袋一起摘下來了。&rdo;皇后開了個半大不小的玩笑。李貴妃&ldo;噗嗤&rdo;一聲，非常配合地笑了一下。皇后掃她一眼，李貴妃終於揶揄開口：&ldo;娘娘，馮公公可是大家傳話的中心，他怎麼好意思跟您說呢？&rdo;&ldo;看來貴妃妹妹也知道了。&rdo;&ldo;宮裡面都說，馮公公已經磨刀霍霍，就等著諸位貴小姐入宮。&rdo;李貴妃唇邊的笑意加深，促狹地望向馮保，&ldo;馮公公，本宮說的可是？&rdo;&ldo;……&rdo;馮保沉默片刻，略有猶豫，遲疑地抬起頭來，看向李貴妃。李貴妃分明一副想要看好戲的表情。皇后打趣：&ldo;看來，闔宮上下，只有馮公公的耳目不大靈通了。不管是宮女還是太監，都在猜測，馮公公要怎麼對待昔日的仇人。當年的宮宴，本宮身體抱恙，半途便走了，可還沒來得及瞧見那一位敢與你作對的小姑娘‐‐來吧，讓本宮見見……&rdo;她的目光移到所有人身上，一點一點地挪移，最終落在了右後方。謝馥。一張……有幾分熟悉的臉。皇后端端坐在寶座上，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尖，透著一種難言的冰涼。她面帶微笑，用一雙隱含滄桑與疲憊的眼眸，注視謝馥，然後說：&ldo;讓本宮見見，那一位膽大包天的謝二姑娘。&rdo;☆、 針鋒算是意料之中嗎？在聽見自己名字的時候，謝馥心裡的驚訝，只有那麼一瞬間，又如閃電的尾跡消失在夜空中一樣，餘下一條淡淡的光痕。是為了她的弟弟嗎？陳望。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謝馥緩緩垂下自己的頭，朝旁側走出來兩步，站在一個能被皇后清楚看到全身的位置，而後恭謹地再次行禮：&ldo;臣女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rdo;從禮儀，到聲音，都無可挑剔。看來，不僅僅是張居正才能教出一個大家閨秀，這是高拱的孫女。皇后腦海之中的想法，從未止息。她凝視謝馥，仔細地看著她的眉眼：&ldo;果真是個俊秀的孩子，看來你並未辜負元輔大人這麼多年的苦心。&rdo;謝馥心頭一凜，提到高拱，萬分不敢大意：&ldo;皇后娘娘謬讚，外祖父對臣女有再造之恩，京中數年，悉心教養，臣女片刻不敢忘恩，不敢不從外祖父之教。&rdo;&ldo;甚好。&rdo;皇后點了點頭，似乎算是認同了謝馥的這一番說法。然而，她的眼神沒有收回半分，熟悉的眉眼，讓她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一陣壓抑的沉默。謝馥也感覺到了，然而她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什麼話。難道皇后對高拱並不滿意？不，她最不滿意的應當是張居正才是。高拱乃是隆慶帝的忠臣。&ldo;皇后娘娘……&rdo;馮保站在下面，輕聲提醒。&ldo;怎麼？&rdo;陳皇后一下回過神來，瞧著方才出言的馮保。馮保遲疑地注視著她。陳皇后這才反應過來，她剛才似乎走神了。轉眸一看，李貴妃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有幾分打量和疑惑。若無其事一笑，皇后輕輕抬手：&ldo;是高大人心愛的外孫女，起身吧。方才，本宮只是忽然想起，本宮的弟弟，曾向高府提親。也許，現在本宮知道原因所在了。不過已經不要緊，回去吧。&rdo;陳望。陳皇后用自己弟弟的事情，掩飾了自己方才的怔神，並且似乎天衣無縫。只是……單純如此？馮保心裡嘆了口氣，李貴妃嘲諷的唇角勾得更彎了。然而，這一切謝馥都看不見，她再次行禮，像剛才出來一樣無聲無息，回到了自己原來站的位置上。前方的張離珠不由自主地微微側過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正好與謝馥鎮靜的眸光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