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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高拱，高拱能怎麼說？謝宗明心中暗恨。他頗有些尷尬，強笑著說：&ldo;也是，也是，那為父離京之前，再問問你祖父。&rdo;&ldo;那就有勞父親多費心了。&rdo;謝馥一副孝女的模樣，&ldo;時辰不早，近日述職，父親想必也操勞了，還請早些回去休息吧，女兒不打擾了。&rdo;說完，謝馥斂衽一禮，正好又在門口，竟然不客氣地直接走了。謝宗明站在原地，氣得發抖，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死死地盯著謝馥離開的背影。他嘴唇輕顫，似乎有說什麼。聲音模模糊糊，被夜風給帶偏了……&ldo;賤人生的小賤人……總有一天……&rdo;他一人站在門口，顯出一種黑暗之中的空曠來。零星的燈火在周圍閃爍。此刻的謝馥已經直接回了屋。雖然今晚一頓飯吃得不爽利，又被謝宗明噁心了一陣，可都不是什麼大事。謝宗明固然手握禮法，可權勢面前，禮法又算得了什麼？難道他敢因為自己不回家的事情，狀告高拱？只怕他前兒遞了摺子，高拱第二天就把摺子摔他臉上。這一道摺子，估摸著都不能到皇帝桌前。謝宗明不算是聰明人，可也有幾分小聰明，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得罪高拱。謝馥並不擔心。天色已晚，她卻還沒躺下休息，坐在燈盞旁，她披著一件薄薄的外衫。幾個丫頭都已經退下，只留下滿月一個。几案上放著兩隻茶盞，一隻被謝馥翻起來，另一隻還倒扣著。今天晚上她沒準備喝茶，不過是在想事兒。&ldo;滿月，今日耽擱了，你明日叫小南去打聽打聽，前幾日我們那&lso;一善&rso;做得怎麼樣了。&rdo;做事，還是得有始有終的好。謝馥淡淡吩咐。滿月靠坐在下面的腳踏上，兩手臂疊在謝馥身邊，腦袋則擱在胳膊上。&ldo;這件事奴婢倒是聽說了一些，那劉一刀已經抓到了人，不過具體是什麼情況還不清楚。嘿嘿，明天小南跑腿完就有了。&rdo;人已經抓到了？謝馥一聽也就放了心，道：&ldo;那就好。&rdo;&ldo;姑娘……&rdo;滿月忽然開了口，顯然很遲疑。謝馥打了個呵欠，白皙的手指搭在瓷青色的茶盞上，輕輕打了個轉。她奇怪地看向滿月，只看見滿月一臉的猶豫。&ldo;怎麼了？&rdo;&ldo;您還記得方才管家說大爺來不了的事嗎？&rdo;滿月斟酌半晌，還是開了口。這一位高府大爺一向不成器，謝馥對他不感興趣。早幾年他看不慣謝馥，一直針對著，可也沒討個好下場走，所以以後乾脆見了謝馥就躲著。高務安是學乖了，可她女兒沒學乖。滿月忽然提起高務安，倒叫謝馥更奇怪，一聯想高福古怪的神情，甚至半句話沒多說。謝馥瞭然：&ldo;又出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rdo;&ldo;奴婢聽人說……說……說大爺去花柳巷找孌、孌童，被人打了……&rdo;說到那兩個字的時候，滿月一張臉都紅了，顯然對於一個女兒家來說，這個詞兒有點難以啟齒。謝馥聽了，直覺地一皺眉：&ldo;被打了？有人敢對他動手？&rdo;&ldo;怪就怪在這裡呢。聽說人是咱們府上去領的，還是高管家處理的這件事，見了那打人的人，竟然半生不敢吭，嚇得跟什麼一樣。奴婢聽說，那打人的像是宮裡的公公……&rdo;這一件事，說起來可算是荒誕離奇了。要緊的是高福的態度，還跟宮裡牽涉到一起。滿月越說越害怕起來。謝馥看了滿月半晌，轉眸注視著跳動著的火焰。明黃色的火焰，像是龍袍上的一點點花紋。她也不知怎麼，忽然想起自己撿到的那一把匕首鞘。至於大爺高務安……謝馥想了想，還是搖搖頭：&ldo;都是流言，也別亂傳好了。這件事跟咱們沒關係，有事有外公處理。&rdo;&ldo;嗯。&rdo;滿月想，謝馥知道這件事就好，若他日出了什麼事，也好心裡有數。主僕兩個又說了一會兒閒話，這才去睡。順天府，大牢。已經入夏，即便是晚上，大牢內也透著幾分悶熱，亂糟糟的稻草鋪在地上，偶爾有幾隻老鼠窸窸窣窣從地上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