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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飲了一口茶，溫熱的茶水在他口腔之中流動，漸漸讓疲憊舒緩開去，他臉上的表情也微微鬆動，彷彿這時候才放鬆開來。謝馥依言坐下，抬首望高拱，直覺出今日高拱似有什麼不同之處。&ldo;外祖父找馥兒來……&rdo;高拱道：&ldo;我回來的時候也聽高福說你要找我？&rdo;&ldo;是。&rdo;謝馥點頭，&ldo;是因為聽說了宮中一個訊息，所以原本想要藉機問問您。&rdo;&ldo;可是葛家小姐要入宮的訊息？&rdo;高拱竟然連眼睛都不用眨一下，就直接猜到了。謝馥訝然：&ldo;您竟然也知道？&rdo;&ldo;唉……&rdo;長長地嘆了一聲，高拱濃濃的眉毛上已經染上了幾分霜色，眉梢下吊，卻是一副愁苦的模樣。&ldo;我怎麼能不知道呢？今日我便在宮中，原本也知道當日葛秀與你是一起進宮參加宮宴，所以格外關注了一些。今日在內閣的時候，孟衝進來跟叔大說話，隨口打趣了兩句，倒沒想叫我聽了個正著。叔大還同我說，叫我仔細仔細最近，免得出什麼事。&rdo;&ldo;張大人倒是有心了。&rdo;在沒跟高拱鬧翻之前，張居正與高拱也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即便現在撕破臉了，也是有說有笑。謝馥知道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卻不禁思索，張居正到底是何用意。高拱想起白日裡的事，便忍不住要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他壓下滿心的壓抑，勉強笑了起來。&ldo;你想問我，可是擔心葛秀那丫頭？&rdo;&ldo;不瞞外祖父，馥兒的確擔心。&rdo;謝馥直言不諱，&ldo;不久之前，阿秀曾告訴我，的確想要入宮，可想的卻不是成為皇上的后妃，而是成為太子的人。誰想到，如今竟然陰差陽錯，而且當今聖上……&rdo;說到這裡，卻不怎麼敢說了，謝馥抬眼望著高拱。&ldo;而且當今皇上沉迷酒色，不理朝政，實在昏庸無能。更何況後宮之中格局早定，進去了也討不了什麼好……是吧？&rdo;高拱苦笑一聲，問謝馥。謝馥遲疑，卻還是點了點頭。&ldo;阿秀並非不能找到好人家，即便高攀不上太子，也沒必要將這韶華空負了六宮……&rdo;是這個道理。高拱何嘗不這樣想呢？可在聽說入宮的是葛秀的時候，他心裡又有一種奇怪的放鬆。只要不是馥兒，是誰都好。高拱抬眸定定注視著謝馥，眼神之中的情緒逐漸流淌，慶幸，複雜，愧疚……諸多情緒，一點一點流淌，最終化成又一聲長嘆。&ldo;外祖父？&rdo;謝馥感覺，高拱像是知道什麼。高拱也沒瞞她，道：&ldo;今日得知訊息之後，我便著力打聽了一下。聽聞事情是皇后去了乾清宮詢問皇上，皇上拍了板的，只是也聽說皇后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看。&rdo;謝馥驚訝。皇后與皇上夫妻感情淡薄，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更何況有李貴妃在下面逼著，她的日子勢必不能舒坦了。可尋常時候，皇后尚能面帶笑意，又怎麼會因為一個小姑娘即將入宮，就勃然色變？甚至……此刻連高拱都知道了。高拱一看謝馥臉色，就知道她心裡已經有所猜測，只道：&ldo;此事還說不清到底是誰的主意，近日祖父會為你注意。聽聞你也找了徐婆去聯絡媒人，要了不少的花名冊，可有中意的人選？&rdo;&ldo;沒有。&rdo;謝馥老實地搖搖頭，臉上難免帶了一點小尷尬出來。&ldo;這京中才俊的名聲，馥兒老早就聽過，可也聽過許多他們的荒唐事情，一看上頭把他們吹得天上有地上無，也不知怎地，竟一個也看不上了。&rdo;&ldo;……&rdo;愕然的高拱，好半天才無奈笑出聲來。&ldo;你呀你呀，真不知道該說你是眼高於頂呢，還是心有所屬呢！若叫旁人知道你一個也看不上，只怕都要罵我高拱，說我不會教外孫女了。&rdo;&ldo;那是他們瞎說，正是有您這樣的外祖父，才有我這個眼高於頂的外孫女呀。&rdo;、謝馥眨眨眼，慧黠地一笑。&ldo;哈哈哈……&rdo;這一次，高拱是大笑起來。他半是欣慰，半是好笑。&ldo;好吧，好吧，到頭來都是我這個老頭子的問題了。讓我想想，這京中可有什麼我比較看得上的……唔，你可有聽說過李敬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