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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他若是說這八字與自己沒關係，倒黴的只能是顧懷袖了，她原原本本的一個清白姑娘家，不過是他一心傾慕於人，雖不知這八字是怎麼回事，可如今看張英的表情，張廷璐卻是明白了。他仔仔細細地盯著那一張八字，不知道它是哪裡來的，更不知道是誰想要燒了它。他只記得原本顧家的大姑娘是要嫁給二哥，自己要娶顧三姑娘，誰知道陰差陽錯……又真的是陰差陽錯嗎？張廷璐今夜已經沒了一個至親，卻不想竟然又要……緩緩地將這一張紙條重新放在地上，端端正正，規規矩矩。張廷璐兩手按在地上，整個人都伏下了身子，朝著地上磕了一個悶悶的響頭，一直沒有抬頭：&ldo;是孩兒……私自……叫了道士合的，怕被人發現，所以燒了。&rdo;張英一拍書案，怒喝道：&ldo;糊塗！你又是否與你二嫂‐‐&rdo;&ldo;父親糊塗了。&rdo;張廷璐的聲音因著他的動作，壓在喉嚨裡，似乎帶了幾分奇異的哽咽，他道，&ldo;孩兒既然燒掉它，便是孩兒雖有賊心，還沒賊膽。此事與二嫂無關，不過是孩兒求而不得的念想，是孩兒的僭越和錯……&rdo;站在外面的張廷玉，閉上眼，終於將門推開，一邊的福伯根本不敢說什麼。他剛剛回來就聽見府裡這一場大變，卻又聽說張廷璐被張英叫走了，來這裡不過是想看看自己這三弟，沒料想竟然聽見這樣的一番話。他抿緊了唇，進來的時候猶著京城冰雪的霜冷。張廷玉一掀袍子，在張廷璐身邊朝著張英一跪：&ldo;八字是母親拿錯了，錯合的；是兒子半路發現，在道士拿來八字的時候截住了，重新合了八字，與三弟……無關。&rdo;張廷璐終於看向了張廷玉，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二哥會說出這番話來？錯合？半路攔下？他到底還做過什麼……兄弟兩個跪在地上，張英坐在上頭，竟然笑了一聲：&ldo;你們兄弟，倒是有趣，有趣……&rdo;他的目光老辣而深沉，用一種政客的直覺，看著自己的二兒子和三兒子。&ldo;你們都是有骨氣的，有本事的，喜歡漂亮的女人。有本事……有本事……&rdo;張廷玉面色平靜：&ldo;八字之事不過是誤會。&rdo;張英卻一聲冷笑：&ldo;那你可知你這弟弟方才說了什麼？&rdo;不管八字之事如何，那已經不要緊了，要緊的是張廷璐說了什麼！作為張廷玉的三弟，他竟然這樣無恥！&ldo;廷璐是你弟弟，現在覬覦著你的女人，你卻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這是要告訴我老頭子，你們兄弟二人手足情深，要把自己的妻子當做衣服了嗎？&rdo;張英可還記得，當初是誰在他面前求得了去顧家提親的機會。張廷玉，他這一直沒怎麼關注過的兒子，真是一次又一次地讓張英吃驚了。從顧懷袖，到江寧鄉試第一，到他種種種種的反應！有關於這個問題，是兄弟二人之間舊日的齟齬，如今卻是二人齊齊無話。過了許久，張廷玉才道：&ldo;是兒子的錯，與三弟無關。&rdo;他終於，還是將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當日在桐城張家大宅，張廷璐同他說似乎對顧懷袖有那麼一點意思，可張廷玉告訴他，那不過是好奇而已，不是什麼喜歡和中意。而後他被張英找去，卻直言要娶顧懷袖。這一樁事，彷彿還在眼前。張廷玉說出來的時候，臉上甚至是不帶表情的。他沒有看自己的三弟一眼，也根本不看張英的表情。&ldo;所以，是兒子虛偽在前。&rdo;他這樣評判自己所做過的一切。然而，若再給張廷玉一次機會，他絕不後悔，依然如此選擇。只因為，那個人是顧懷袖，是讓他動心的姑娘，而他不願意再讓再忍再平平淡淡再假裝自己什麼也不在意。所以他做了。虛偽，陰險，卑鄙。張英氣得將手裡的一把硯臺直接砸到了張廷玉的身上，他跪在原地，動也不動一下，表情同樣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