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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終。張家子嗣也不單薄,不少他一個人姓張。磕頭畢,沈取嗓子有些喑啞,道:&ldo;先生,學生告退。&rdo;張廷玉淡淡到:&ldo;一路……當心……&rdo;沈取沒回,退了出去。張廷玉就這樣僵立在祠堂之中許久,他有些站不穩了,鬢髮霜白,已然開始日落西山。抬手,沾著硃砂和墨跡的手指,輕輕將牒譜翻開。他看見自己名字後面那一頁下頭,空著的一個名字,後面是張若靄,臉上一絲表情也做不出,只有滿滿的灰敗頹然。如今已經分不清對錯。沒了的,便永遠地沒了。早在顧懷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張廷玉便也知道了,這個兒子,是永遠回不來了。所以他又何妨狠心絕情?只是抬眼看著祖宗牌位,張廷玉有些恍惚,甚至有一種莫名的虛弱。他手抖了一下,牒譜又被蓋上,他緩緩放下袍子,俯身跪下來,對著祖宗牌位磕了頭,便這樣跪著沒動了。這一跪,便是一個日夜。太陽落了,暮色斜了,夜也到了。而過了這一日夜,張廷玉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耽誤了一日的早朝,皇帝也沒怪罪。因為這一次沒有遇到什麼阻力,又有李衛這邊調停,張廷玉主持,很快鹽幫內部很快就解決好,安插了一些人,同時江南也處決了一大批的官員,隆科多暫時被革職,次年給了個閒官,也是被這一件事給牽連的。倒是張廷玉,很快開始在次年著手建立軍需處。在雍正剛剛登基的時候,青海有戰事,當時有年羹堯,如今西北戰事將起,並不怎麼安寧,雍正也是勞心勞力,索性將當年張廷玉構想的軍需處擺弄出來,在前面建了個值班房,設定值班大臣,只處理當時的軍務,不能羈押。而顧懷袖很清楚地知道,後來,這裡變成了軍機處。雍正五年十一月廿八,張廷玉由文淵閣大學士晉為文華殿大學士。同年文華殿大學士蕭永藻、嵩祝,被以翰林院為首的清流彈劾,且經李衛查證,此二人與隆科多與俱曾與沈恙過從甚密,二人先後被革職查辦。隆科多亦事涉沈恙一案,被圈禁。滿朝文武噤若寒蟬,再無人敢有駁斥皇帝者。六年四月廿一,張廷玉由文華殿大學士晉保和殿大學士,位極人臣。而在兩個月之後,被圈禁一年的隆科多,也離世而去。昔年雍正手下的親信,一轉眼竟然全沒了。顧懷袖想想,跟著四爺的人,真是少有好下場的。這些人,都是四爺的橋,他走過去了,而他們已經沒用了,就這樣拆掉。在顧懷袖的眼底,胤禛就是個計算得太清楚的人,什麼時候該除掉誰,什麼時候該除掉誰,一步步地算計,等這一枚棋子毫無用處了,便毫不猶豫地拋去。他把天下江山當成沙盤,翻手覆手之間,風雲色變。誰知道,張廷玉這樣的功臣,又能留到什麼時候呢?他要的,一是有用,二是聽話。若不能滿足這二者,至少要十分有用,讓胤禛完全無法拆去。今年正逢著張廷玉加官進爵,可顧懷袖的壽宴,也不過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頓飯罷了,沈取從江南送來的禮物也到了,不過張廷玉沒看一眼,只有顧懷袖收到了屋裡放著。他們之間從來不提沈取,可各自都知道對方做過什麼事情。於他於她而言,都不過是理智罷了。事到如今,顧懷袖不能責斥張廷玉一句,更覺得沒有必要。對沈取而言,那才是最好的結局。原本事情就是順著錯發展下來的,若是他們這時候再強行掰正,誰知是不是又是一場錯呢?&ldo;川陝總督嶽鍾琪,浙江總督兼巡撫李衛、雲廣總督鄂爾泰,河東總督河南巡撫田文鏡……若是早個七八年,有人能料到這些人會成為封疆大吏……&rdo;張廷玉低笑一聲,看著吏部遞上來的摺子,一點也沒避諱地扔在了茶几上。顧懷袖就坐在他對面,眼角的細紋已經不怎麼壓得住,神情已怡然,只笑道:&ldo;李衛還算是有孝心,鄂爾泰算是我的人,倒是我沒想到嶽鍾琪……當年皇上會放心地用年羹堯,也是因為嶽鍾琪在年羹堯的身邊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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