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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四十七年的頭一日的頭半個時辰，張府添了個女兒。於是，前面那個男娃叫除夕，後面那個女娃叫正月。一胎生了兩個，闔府上下真是個喜氣洋洋，連著正月裡紅包都被二爺下令添了不少，伺候起來就更盡心了。張若靄之前還在想，弟弟好還是妹妹好，沒料想一口氣竟然全有了，現在每日下學回來，就奔到他娘跟前去看兩個小傢伙。正月比較嬌貴，似乎是生來腸胃裡不大好，餵奶也吐，只能溫和地將養著，不過睜眼很快，沒三天就睜開了，也顯得靈活爽透；除夕就略遲鈍一些，懶得動，餓了都只願意張張嘴，奶孃不喂他還索性不搭理了，脾氣老大。張廷玉左手抱著一個，右手抱著一個，看著兩團玉雪可愛的娃娃，只笑道：&ldo;正月像你，除夕也像你。一個像你的機靈，一個像你的懶怠，倒是齊活兒了。&rdo;顧懷袖還躺著坐月子呢，聽了只掐他：&ldo;帶孩子去吧，管他們像誰。&rdo;張廷玉偏不走，看除夕矇頭大睡，只跟頭小豬一樣，心裡也愛得慌，不過回頭看著唯一的女兒，便彎唇笑了。正月睜著眼，望著張廷玉，不哭不鬧。&ldo;正月乖……&rdo;正月眼睛眯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笑，但是透著股歡喜味道，不過也不知是不是看到張廷玉那邊抱著的除夕，竟然&ldo;哇&rdo;地一下大哭出來，只把張廷玉哭了個措手不及，他有些手忙腳亂，忙叫人出來幫自己抱著，一時狼狽至極。顧懷袖笑得打跌，心道女兒果真是自己的貼心小棉襖！張廷玉沒好氣道：&ldo;笑得你，這簡直比若靄當年還折騰。這倆是胎裡就折騰，往後有你哭的！&rdo;顧懷袖什麼都不好，就是樂觀，她豁達地笑笑：&ldo;我看胎裡折騰，出來反倒不會折騰了。&rdo;其實孩子們都挺乖，顧懷袖都喜歡。夫妻兩個說著話，屋下頭加了條地龍，暖烘烘的。阿德兩手揣著從外頭進了屋簷下，滿頭滿身都是雪，看見石方那邊提了個砂鍋過來，樂呵呵打招呼道：&ldo;石方師傅，剛燉了東西嗎？怎的自己端來了？&rdo;&ldo;方才兩個徒弟不聽話，跑出去放爆竹了，我回頭收拾他們。&rdo;石方走過來，將那還燙著的鍋子遞給了丫鬟，只叫她們小心，一會兒端進去給顧懷袖用。他回頭看阿德：&ldo;您這是才從外頭回來？&rdo;阿德笑笑，將自己身上的雪都給拍落了，又給手裡呵呵氣，才道：&ldo;外頭才遞了訊息近來，說是一念和尚招供，年前抓到了個朱三太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宮裡來人傳話，叫二爺去呢。&rdo;說著，阿德抖了抖腳，只怕把寒氣帶進屋了，這會兒感覺著暖和些了，才道：&ldo;石方師傅，我這就進去了，也不配您說話了。&rdo;石方微僵著的唇勾了一下，露出個平和靦腆的笑來，才緩緩道：&ldo;您去吧。&rdo;外面門簾被人打起來，阿德進了外間，便給張廷玉報訊息。石方站在外頭簷下，還沒來得及挪步走，便聽見張廷玉的聲音：&ldo;抓住了便是好事，想來是錯不了的。可是當初一念和尚招供時候說的那個老叫花子？&rdo;&ldo;刑部諮文是這樣說的，宮裡也是這樣說的。&rdo;阿德道。張廷玉的聲音似乎慢慢的，只道：&ldo;這人便該是朱慈煥了，錯不了。我這邊換身衣裳即刻就去，你先去給爺備轎子，一會兒進宮。&rdo;&ldo;哎，小的這就去。&rdo;阿德應聲又退出來，也沒注意到這個時候石方還沒走遠，便趕著冒雪準備進宮的行頭了。石方順屋簷下走到廊盡頭，入眼所見，皆銀裝素裹，美不勝收。然則一抬頭，見著京城鉛灰色的天，他由是低低一聲嘆：&ldo;今年，好大的雪……&rdo;前明冤案雪很大，原本還以為能陪著家人好好過個年，沒想到這日子還沒出十五，就說是已經抓到了朱三太子。張廷玉也只能冒著雪往宮裡先去一趟，一會兒領了康熙的旨意才能說去辦事不辦事。他進暖閣的時候，便聽得&ldo;啪&rdo;一聲響，乃是康熙將摺子摔在了御案上。一見到張廷玉進來行禮，康熙倒是火氣漸漸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