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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衛趁著老闆們在一起說話，終於跑來找了顧懷袖。顧懷袖還在看著在湖邊玩得胖哥兒他們，忽然看見李衛，倒是愣了一下：&ldo;你怎麼……&rdo;&ldo;沈爺在前面跟茶商們談事兒，我跟來了……聽說您也來了，所以……&rdo;李衛左右看了看，有些怕得厲害，沈爺對付那些個吃裡扒外的人的手段，李衛不是沒見過，可是他覺得自己聽見了這樣的秘密，若是不說，著實對不起自己的乾孃，&ldo;乾孃我……&rdo;&ldo;昨日你說有事，我還沒回來你就走了，到底怎麼了？&rdo;顧懷袖皺著眉頭，不知道李衛這邊到底出了什麼大事。李衛沉默了許久，才囁嚅著道：&ldo;我懷疑……取哥兒是您當年夭了的那個……&rdo;顧懷袖手裡搖著的扇子一下停住了，連著臉上輕微的笑意都消減了……&ldo;你說……什麼？&rdo;取哥兒……沈取？她的孩子……顧懷袖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看李衛還想說什麼，她連忙一擺手：&ldo;先等我靜一靜，靜一靜……&rdo;亭中，忽然陷入了詭異的寂靜。李衛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站在神情怔忡的顧懷袖身邊。遠遠的前廳裡，鍾恆是看著李衛離開的，而今只是無聲地一笑。站了一會兒，他才轉過身，瞥一眼還在跟眾人談事的沈恙。沈恙道：&ldo;今年的新茶也該採下來了，等著看合適了咱們一起給定個價，不能虧了下面的……&rdo;說著說著，卻有一人插嘴道：&ldo;沈爺不是在鹽幫混得風生水起嗎？怎麼又看得上咱們茶行的生意了？&rdo;&ldo;什麼叫做你們茶行，邱老闆可別忘了……&rdo;沈恙懶洋洋地甩著茶蓋上沾了的茶沫，沒有一點文明人的樣子，&ldo;我沈恙才是會館的頭把交椅，我鹽幫的事情與你有什麼相干？我高興了就賺錢，不高興了就撒銀子，邱老闆若覺得我這人忒無聊，不如將你的產業送給沈某人，讓沈某人來幫您打理吧？&rdo;邱老闆面色一變，終於不敢說話了。鍾恆上前一步，在沈恙耳邊說了一句話。沈恙看了看自己身邊空了的地方，李衛已經沒站在這裡了。他低眉垂首勾唇，然後喝茶：&ldo;是個乖孩子。&rdo;環環緊扣曾記得她在小漁村陋室之中的一幕一幕，昏昏沉沉的天色，也分不清到底是日出還是日落，她只知道那老嫗兩眼渾濁地看著自己……她的孩子剛剛生下來就沒了氣息……抬手按住自己的眉心，顧懷袖真的有些不明白起來。孩子生下來是什麼樣子，她怎麼可能不清楚？六七個月的孩子，從六月底懷上開始一直到次年的年初，不足月生下來，又備嘗了艱辛，明明是沒氣兒的……&ldo;幹、乾孃……你……&rdo;李衛看見她臉色不好，有些嚇住，已經是高高瘦瘦一個少年的李衛，有些害怕地伸手想去扶她。顧懷袖卻閉上眼，忽然撐著扶手站了起來，她沒讓李衛碰著自己，只是一個人站在這裡想。死而復生的……她的兒子？她懷孕時候受寒，在江裡晃悠了許久，那時候正是秋冬，整個長江上下兩岸一片秋色枯黃，便像是她枯黃腐敗的心緒……當初漕幫的人找到她的時候何其驚喜？可孩子終究是保不住。她還記得，那時候外頭有個大人物，約莫是沈恙。孩子沒了氣，還能再活過來嗎？她醒了之後，只瞧見外面一撮小小的墳包，小孩子就躺在裡面，再也見不到了。顧懷袖手上用了力，按住自己的眉心，表情卻變得極其冰冷……雖覺得此事不可能，可她心底有個很大很大的聲音在喊著：萬一活著呢……萬一……活著呢？她緩緩睜開眼，終於開始盤問李衛：&ldo;這話從哪裡聽來的？&rdo;&ldo;是哪天從葵夏園回來之後，我本來想去沈爺書房交賬本，聽見沈爺跟鍾先生說，取哥兒是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是埋進過土裡的……&rdo;李衛當時也不敢相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