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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共戴天的血仇，我該殺了你再自裁，可我還有女兒……沈恙，你這樣機關算盡，真的會自食惡果的。&rdo;沈恙聽了卻道：&ldo;誰允許你直呼我名姓了？&rdo;他提溜著酒壺，似乎是藉著酒意胡言亂語：&ldo;我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的兒子，為什麼要給別人？父母對孩子有生養之恩……顧三生他，我養他……我為什麼要放手？&rdo;&ldo;你本不配養他。&rdo;張望仙說話毒得像根針。沈恙道：&ldo;你跟張廷玉果然是兄妹。&rdo;張望仙坐在那裡，兩手疊放在一起，從來不曾忘記大家閨秀的做派。她斜睨著他：&ldo;旁人將狗崽兒當兒子養，終究那還是一條狗；你本是想把別人的兒子當狗崽兒養，卻養成了自己的兒子，付出了真感情不想放手的滋味，如何？可你終究還是要放的……&rdo;&ldo;嘩啦啦……&rdo;沈恙還晃著酒壺，也任由自己的思緒跟著酒壺轉悠。&ldo;不是的……&rdo;罷了，解釋什麼呢。反正他沈恙卑鄙無恥，陰險狠毒。想著，沈恙又喝了一壺酒，荒謬的理由，何不留給自己荒謬著？&ldo;你沈恙，不得好死。&rdo;張望仙已然知道自己女兒在哪兒，再不想跟沈恙廢話一句，她起身想要走，誰料沈恙卻忽然說話了。&ldo;我不得好死，他張廷玉也好不到哪裡去。你以為他就乾淨麼？&rdo;沈恙權謀這許多年，哪裡能不清楚人心是怎麼長的？取哥兒隨時會死，若是一直瞞下去就好了，蛛絲馬跡藏不住，所以才有他設了這一個大費周章的局。至於張廷玉……沈恙一笑，&ldo;你瞭解你二哥嗎？&rdo;張望仙嫁得早，她回憶起來，出嫁那會兒，她二哥還是平平無奇，家裡頂樑柱是大哥。最近幾年的信中才漸漸變了，二哥開始嶄露頭角，可大哥卻……沒了。這些都是張家的家事，可如今沈恙問了一句&ldo;你瞭解你二哥嗎&rdo;……張望仙所有記憶裡最深刻的，就是二哥跪在大哥的房前，被娘用藥碗砸得滿臉是血的模樣。&ldo;……&rdo;她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丈夫沒了，張望仙卻還不敢披麻戴孝，還要帶著棺材一路回陝西歸葬……種種的事端湊在一起，眼前這是她殺夫仇人……&ldo;我二哥早年才華橫溢，聰穎過人，可後來……&rdo;張望仙忽地一彎唇，只憐憫地看著沈恙，&ldo;不管他是怎樣的人，我只能告訴你，我無力殺你，可你的報應很快就要到了。&rdo;&ldo;我二哥性子，奇毒無比，你狠不過他。&rdo;&ldo;今日你算他一分，他日他教你家破人亡各自飄零。&rdo;沈恙聽了只笑：&ldo;我乃無家可歸之人。&rdo;&ldo;那便死無葬身之地，五馬分屍再曝屍荒野好了……&rdo;張望仙想起他是個痴情種，忽地想了一句惡毒的話，只慢慢道：&ldo;你將我二嫂捧在心尖尖上，卻不知他日教她知道了你今日之成算，將被她用刀尖戳進你心口裡，落一滴心頭血出來，於是一命嗚呼……&rdo;&ldo;不。&rdo;沈恙搖搖頭，又喝了一口酒，續道：&ldo;我滿身銅臭，滿手血腥，滿心臟汙……殺我都是髒了她的手，若真有那一日，何勞她親自動手？我自代她行刑罷了。&rdo;說罷，他將手裡的白玉酒壺朝著前面牆角花瓶一扔，&ldo;啪&rdo;地一聲脆響，酒香氤氳開來，而後噼裡啪啦地倒了一大堆的東西。沈恙閉上眼，似乎是醉了。張望仙陡然有些可憐他，血海深仇未報，自己就作出這一大幹的事情來，也是活該了。&ldo;真真一個瘋子，你是醉了。&rdo;&ldo;我從未醉過。&rdo;他依舊是這一句話。張望仙聽著，冷笑一聲，卻終於離開了。沈恙仰在太師椅上，靜靜地想著。&ldo;這是我這輩子最虧本的一樁生意了……&rdo;再怎麼打算盤，都算不回來的利潤。虧掉的，興許是他這一條命。外頭鍾恆捏著奏報上來，臉色鐵青：&ldo;宋犖瘋了，扣了我們收茶回來的十八條船…&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