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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媽長長撥出一口氣，雙腳發軟，摸著牆壁癱到沙發上：&ldo;嚇死我了。&rdo;甄意始終坐著，抱著手悠悠來了句：&ldo;現在就怕成這樣，警察來的時候怎麼辦？&rdo;崔菲她們才稍微鬆懈的神經立刻緊繃，兩人四周看看，把甄意拉到角落，壓低聲音：&ldo;警察會找來？為什麼？都按你說的做了，怎麼還會被警察發現？&rdo;甄意抬起眼皮：&ldo;小櫻是在度假村走丟的，這是戚氏的地盤。警方當然會先找你們問這裡的結構和地形，方便找人。&rdo;&ldo;哦，是這樣啊。&rdo;&ldo;如果警察來問，千萬不要說&lso;小女孩真可憐兇手真可惡&rso;之類的話。&rdo;甄意猛地扶著牆，忽然有些頭暈。&ldo;為什麼？&rdo;&ldo;沒發現屍體前，是失蹤狀態。你怎麼知道她死了，而不是走丟了？&rdo;她疲憊得腿發軟，說得很公式化，&ldo;對警方來說，一開始的重點會往丟失拐賣等方向走。&rdo;崔菲慶幸地點頭：&ldo;是。記住了。類似的話都不能說。我會告訴行遠的。&rdo;&ldo;關於度假村的事，警察怎麼問，你們怎麼答就是了。警察的第一次拜訪，應該不會有問題。&rdo;&ldo;第一次？&rdo;崔菲瞪著甄意，&ldo;還有第二次，第三次？&rdo;&ldo;一般來說警察只會來一次，你們表現好一點，下次就可以推給經理和員工去應付。如果孩子一直沒找到，這就會變成懸案。&rdo;甄意壓抑住心頭的不適，說，&ldo;但孩子的屍身找到後，性質就不一樣了。&rdo;&ldo;會懷疑到我們嗎？&rdo;崔菲焦急地問。&ldo;山裡很難找痕跡，且案發現場和拋屍現場不一致，會加大偵查難度。&rdo;她面無表情道，&ldo;我是說萬一，如果警察以兇殺案的性質來走訪，要做好心理準備。&rdo;&ldo;好的。&rdo;&ldo;其他的事，看情況發展再商量吧。&rdo;甄意揉了揉額頭，她累得幾乎虛脫，口乾舌燥，只想回自己家。可抬起頭，她的心猛地一震。門廊旁站著一個小女孩，穿著粉紅色的睡裙，散著頭髮，眼神迷茫而惺忪地看著她。因為是孩子，靠近的時候被大花瓶擋著，她們都沒看到。崔菲回頭見了，驚得跳起來，驚慌失措地跑去：&ldo;紅豆，你什麼時候來的？&rdo;她一把抱起女兒上樓去。姑媽埋頭在手掌中，焦急地嘆氣：&ldo;讓孩子聽到了，可怎麼是好？&rdo;甄意靠在牆上，無力地閉上眼睛。天衣無縫，從來就沒有這個詞。帝城大學的夏夜，一片靜謐。凌晨四點，萬籟俱寂。只有微弱的路燈光從茂盛的法國梧桐裡灑落下來。甄意頭腦昏昏沉沉，腿腳無力像踩著棉花，深一腳淺一腳地往爺爺的小樓走。酒精仍舊充斥著頭腦，可心裡忽然後悔得無以復加。她犯了大錯了。當時又急又慌，被崔菲一通話說得蒙了神，又被爺爺衣服上的血跡和口袋裡的蛋糕泥震住，只想著怎麼擺脫。可現在冷風一吹，才發覺，當時應該先審問崔菲。可姐姐說讓她保護爺爺啊！該死的，為什麼她偏偏在今天喝酒喝得腦子不清醒？！趕緊想想，崔菲今天表現的細節是？奇怪，為什麼今晚發生的事情變成了碎片？好像斷斷續續的，記不太完整？為什麼有些記憶成了空白？她摸出電話，很快撥通110，可當電話接通時，她又不知該說什麼了。說我指導人藏屍了？而且如果萬一真是爺爺呢？她現在應該回去再調查一番吧。轉身要走，卻看見帝城大學裡最有名的千年古樹。這裡的學生叫它相思樹。上中學時，老師們都說言格是一定可以考取帝城大學的。那時，甄意就說：&ldo;言格，如果你去了帝城大學，我就去帝城理工學院，挨在一起，還不那麼難考。我們就在一個城市啦。&rdo;那時，她還說：&ldo;言格，帝城大學裡有一棵超級超級老的樹，叫相思樹，等我們去了，就在大家都睡著的時候，躺在樹下數葉子好不好？就我們兩個。&rdo;相思樹，怎麼會叫這麼傷感的名字？她繞過小巷，朝它走過去。那是一棵多大的樹啊！樹幹快有桌子粗，樹葉茂密，鬱鬱蔥蔥，樹冠遮住了浩瀚的星空，樹葉緊簇，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在夜裡，安靜得叫人心寧。甄意走過去，抬手撫摸它滄桑的樹幹，粗糙而清涼，她繞著它走，眼前發暈，怎麼會越來越醉了？視野慢慢旋轉，漸漸，她看到了一個出類拔萃的身影，手插兜立在樹邊，稍稍仰頭看著樹冠上的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