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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敗下陣來的是安瑤。她扶住眉心，努力撐著自己，手指在抖，輕聲道：&ldo;對不起，是我疏忽。&rdo;可這句話並沒有贏得他的放過。&ldo;別的醫生會疏忽，但是安瑤，你會疏忽嗎？&rdo;言格盯著她的眼睛。他的意思很明顯。安瑤驚住，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秒，又驚慌地看看言栩，很快再度低下頭，肩膀頹然垮塌下去，道：&ldo;我這幾天被一點私事攪得心神不寧，對不起&rdo;越說聲音越低。&ldo;是我疏忽，鋇餐檢查沒問題後，就當最終結果了。我根本沒想過再度去確認。是我失責。&rdo;她拿手摁住眼睛，極力剋制，可嘴唇一直顫抖。&ldo;言格。&rdo;言栩轉過身來，很輕地喚他一聲。似乎想說什麼，可不用說出口，言格就瞭然。他看他一眼，又平靜地看向安瑤：&ldo;人都會犯錯，必須謹記教訓，但也不要沉溺自責。&rdo;話語簡短清冷，已是莫大的鼓勵。安瑤肩膀抖了一下，雙手更深地捂住頭，看不清情緒，但甄意覺得，她可能哭了。言格眸光清淺，閃過來看甄意一眼，拔腳出門，示意她也出去。甄意跟著他走上走廊。 剛才言格那番不動聲色卻隱隱凌厲的質問，讓她的心七上八下。安瑤是故意殺人嗎？言格後來改口，是出自真心還是為了言栩？好想問啊。可想想剛才他風淡雲輕質問安瑤的架勢，還真有點兒嚇人。她低頭，一下一下地鼓腮幫子。&ldo;你是青蛙嗎？&rdo;他語氣寡淡，不知何時，眼神挪過來了。&ldo;&rdo;他無聲看她一會兒，說：&ldo;安瑤和這件事沒關係。&rdo;&ldo;誒？&rdo;他是她肚子裡的蛔蟲還是怎樣？甄意：&ldo;既然她和這事沒關係，你還把她逼問哭？&rdo;言格臉色一僵：&ldo;我哪裡把她弄哭？她不是因為我的安慰，感動哭的？&rdo;甄意頭上三條黑線：你腦回路如此不正常，你弟弟知道嗎？&ldo;再說，你把邏輯順序弄反了。&rdo;言格正色道，&ldo;並非我發現她和這事沒關係卻逼問她；而是透過問她，發現她和這件事沒關係。&rdo;甄意疑惑，&ldo;可在我看來，你問的那些話讓安瑤有了嫌疑。&rdo;&ldo;我懷疑她，她就有嫌疑？這兩者能畫等號嗎？&rdo;甄意微微臉紅，的確邏輯不對：&ldo;那你怎麼判斷她沒撒謊？&rdo;&ldo;表情和肢體語言。&rdo;&ldo;願聞其詳。&rdo;她揹著手，歪著頭，興致勃勃望他。不知為何，她感興趣的眼神叫他的心情莫名不錯，表情卻還是疏淡：&ldo;普通人在受質疑時會輕微緊張，語言凌亂；但安瑤本身是個邏輯嚴謹，淡漠的人，所以一開始她表現得平靜有序，無可厚非。&rdo;&ldo;唔。&rdo;甄意心虛地點頭。她看偵探小說裡總說鎮定且條例清晰的人往往是事先做足準備的，她還因此稍稍懷疑安瑤。現在想想，微窘。&ldo;我問她怎麼確定許茜沒有胃潰瘍時，她低頭摸了眉骨，眉心緊蹙，她相當羞愧且痛苦。手也在抖，她一直在自責。&rdo;言格不徐不疾，&ldo;我說，專業的醫生能透過口腔觀察時，她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下看，嘴一直在抿，有想拿手捂住的趨勢，這是非常深切的羞愧。我挑明瞭懷疑她。她驚愕，瞳孔放大，憤怒。可隨即轉化成隱忍的羞慚。&rdo;&ldo;等一下，&rdo;甄意聽得入迷，打斷，&ldo;即刻就變換表情，難道不是偽裝？&rdo;言格垂下眼睫，瞧她，神色閃過一絲微妙：&ldo;和你想的相反，真正震驚的表情相當短暫，即使看上去保持著，其實微表情已經和第一秒不一樣，多數會變得空茫、呆滯。&rdo;&ldo;哦~~這樣。&rdo;甄意更心虛，在他面前裝驚訝裝了成千上萬遍全被看穿了麼。&ldo;我說最後一句話時，語氣強調&lso;不要沉溺自責&rso;，她聽到&lso;自責&rso;，肩膀緊繃，又放鬆下去。因為我說中了她的心思，她覺得刺痛卻在潛意識裡稍稍寬慰。&rdo;&ldo;哇塞，言格，你好厲害。&rdo;她看著他俊逸的側臉，讚歎，真心覺得他從容分析的模樣太帥氣太性感。言格撞見她星星般的眼神，一貫淡然的人微微不太自在了，挪開眼神去。隔了幾秒，繼續道：&ldo;看客觀證據，病歷上記錄，安瑤堅持給許茜做鋇餐。這是事實。鋇餐的精準度不是她能控制的。這也是事實。所以，目前我偏向相信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