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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覺得，此刻沒有語言能描繪她波瀾壯闊的心境。&ldo;施與是福嘛。死了還可以救人，多好。&rdo;徐俏說，&ldo;你要採訪許茜吧，她是我閨蜜，也簽了器官捐贈書，她的腎剛好和淮生匹配呢。&rdo;&ldo;淮生知道了怎麼說？&rdo;&ldo;沒怎麼說，&rdo;徐俏努努嘴，&ldo;許茜還很健康麼，治得好。淮生說他可以慢慢等，希望許茜健康出院。&rdo;&ldo;你們三個心地都好。&rdo;徐俏爬起來：&ldo;你要去看淮生嗎？一起吧。我也想看看他。&rdo;出病房遇到徐俏的母親，衣著樸素，面露倦容；夫婦倆各兼四份工，還得輪流抽空看徐俏。知道甄意是記者，徐媽媽難為情又小心地表達，能不能拜託好心市民捐點錢，最好來醫院配幹細胞。徐俏有些尷尬，年輕女孩心底驕氣，可抬頭看到媽媽頭髮上的銀絲，又低下頭去了。甄意點頭：&ldo;我們一定盡力。&rdo;去到透析病房，氣氛沉寂。幾十平米的病房內放著幾排儀器，躺滿病人，一個一個沒有聲音，似乎在沉睡，又似乎只是沒力氣反抗。每人臉上都寫著痛苦，空氣裡寂靜地流淌著煎熬的氣息，只有機器空洞的聲響，混雜著消毒水的味道，彷彿能嗅到生與死的邊緣那鋪天蓋地的絕望，苦痛，和掙扎。兩人換了鞋子外套，輕手輕腳進去。徐俏一眼看到淮生。是個長相清秀的男孩，睡顏安寧，可眉宇間帶著極淡的痛苦，容顏乾枯發灰，看著叫人心疼。他身上插著管子，渾濁的血液抽出來，在機器裡解析分離，又重新灌回體內。儀器上紅色的數字緩緩上升。徐俏說，他每次透析要從體內抽出3公斤多的廢液，現在才到13升，他還要在機器上躺兩三個小時。每星期兩次。徐俏覆上他蒼灰色的手，輕聲說：&ldo;只有生病的人才能體會這有多痛苦，可等健康人體會到時，一切都太遲了。這裡，很多人都有錢，可有時候，疾病不是錢能豁免的。&rdo;她們輕聲細語間，淮生的手動了一下，下一秒，他睜開眼睛。&ldo;對不起。是不是吵醒你了？&rdo;&ldo;沒。正覺得無聊。&rdo;淮生笑起來很好看，&ldo;俏俏，你今天的頭髮真漂亮，像我小時候愛吃的水蜜桃棒棒糖。&rdo;徐俏摸著才換的頭髮，回報他一個開心的笑顏。和徐俏一樣對生命樂觀而憧憬的男孩。甄意心中感嘆。看著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她不想打擾，能在生命最脆弱的時候遇到一束光，互相扶持著走過人生的晦暗，也算是上天的饋贈。她走出病房，意外撞見認識的人：淮如，淮生的姐姐。竟是和甄意高中的學姐。淮如見到甄意也挺意外：&ldo;你不是做名律師了嗎？&rdo;甄意擺手，爽快道：&ldo;沒看新聞麼，臭名昭著了。&rdo;淮如忙說抱歉，聽說是來採訪的，她很配合。甄意一一記錄，抬頭見淮如立在病房門口，凝望裡邊的淮生和徐俏，那個眼神，太過無奈悲傷。&ldo;他們兩個挺配，不是嗎？&rdo;這一刻，甄意挺佩服陳默的。新聞裡白血病腎衰竭太多，受眾都麻木。可徐俏和淮生這一對悲運卻樂觀的情侶，情感衝擊太強烈。&ldo;是啊。&rdo;淮如說，&ldo;我和淮生是孤兒，從小相依為命，這種感情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我太想救他，可惜我和他不匹配。他們真幸福。如果淮生能找到合適的腎，俏俏也找到合適的骨髓，在一起，多好。&rdo;&ldo;是挺好。&rdo;身後忽的傳來一個陰涼的聲音：&ldo;病人家屬都很無恥。&rdo;甄意一愣，回頭；淮如蹙眉：&ldo;許茜？&rdo;女孩像西域美女，小麥色面板，輪廓明顯。她是富二代，徐俏的閨蜜，前段時間突發心絞痛，查出有心臟病。她不客氣地說：&ldo;這病房裡每個人都期望換腎，可這期望，說白了，就是期待世上某個無辜的人立刻死去，把他的腎拿過來。你說，是不是很齷齪？&rdo;甄意詫異半秒，終究搖頭：&ldo;生的希望，是另一個人的死亡；很真實，很無奈；可雖然諷刺，誰能說期待換腎的想法不對？&rdo;許茜目光挪過來，傲慢地打量。甄意：&ldo;既然你這麼認為，為什麼還籤器官捐贈書？&rdo;&ldo;你管我？&rdo;她哼一聲，走了。甄意自然不管她，只是想起她剛才看裡面的眼神，太微妙。該不會她並未過多揣度，就見楊姿提著果籃過來。兩人最近見面機會劇減，在這見到，都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