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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方才嘲笑的眾子弟們臉上全都僵了，但礙於李景若的身份，只能敢怒不敢言地暗中用眼刀丟他。高展明險些笑出聲，而坐在李景若身邊的蘇瑅亦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用酒杯掩過去了。高展明看向李景若，李景若悄悄對他眨了眨眼，又一本正經地看女伎去了。李景若走遍大江南北，見過的風土人情多了，高展明不信他不知道兔爺這詞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明擺著是有意幫自己解圍，只是嘲諷的時候將他自己也嘲諷了進去，因此旁人便是發怒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當做他是真的不懂。如此看來，這李景若倒不像他表現的那麼單純了。高展明收回視線，微微一笑：&ldo;在下獻醜了。&rdo;他清了清嗓子，吟道，&ldo;小生廿載京城住，何事無緣遇李蘭。&rdo;他念完這兩句詩，並未急著接後面的，於是吵鬧的船艙漸漸安靜下來，幾十雙目光都盯在他身上，等著他繼續唸完後兩句詩。高展明不急不忙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杯盞，這才悠悠吟道：&ldo;恰似四月洛陽遊，不見國色真牡丹。&rdo;高展明四句詩唸完，艙內還是一片寂靜。片刻後，李景若率先鼓掌喝彩：&ldo;好！好詩！&rdo;李蘭說的規則是誰作的詩最討她喜歡，她便將牡丹送給誰，詩的題材可以是今日所見所感的一切。做了詩的眾子弟，有的把題材定在端午節日上，有的誇讚今日的酒水食材，也有人歌頌女伎的表演，可是專門為李蘭一人作詩的就只有李景若和高展明兩個人了。李景若整首詩都在誇讚李蘭的美貌、穿戴和歌舞，用詞旖旎卻難免過於堆砌辭藻了，而高展明則未指李蘭一字，卻將她比作四月洛陽的牡丹花，也正應了她手中的牡丹花髮簪，且用字平易通俗，卻又不失高雅情趣。洛陽乃是著名牡丹花城，有詩云&ldo;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rdo;，此讚美著實勝過李景若所的&ldo;玉容&rdo;&ldo;曼妙&rdo;&ldo;美嬌娘&rdo;等詞千萬倍了！不僅如此，高展明的這首詩聲韻和諧，以李蘭的名字為韻，作得極巧，無論如何都是今日所有詩中最出彩的一篇了！高天文也跟著鼓起掌來：&ldo;妙！&rdo;就連蘇瑅都微微點了點頭。船艙裡，四處稀稀拉拉地傳來幾聲喝彩道好聲。高展明的這首詩好，是不喜歡他的人也無法否認的。只是總有些人小氣，吝嗇自己的讚美罷了。李蘭聽罷詩呆了片刻，臉上竟飛紅一片，此時不再是扭捏作態，而是當真羞澀了。她終於不再等其他人作詩，起身上了二樓，將手中的牡丹髮簪遞給高展明，笑道：&ldo;諸位爺的詩都是極好的，可奴先前說了，哪位的詩最讓奴喜歡，奴便將髮簪贈與誰。這位爺的詩聽得奴心花怒放，奴便只好將髮簪給他了。&rdo;李蘭並不知高展明在宗學中的尷尬地位，她原以為送出牡丹髮簪後，全場定然十分熱鬧，這些好事的子弟會起鬨調笑，沒想到竟沒多少人捧場，有人已自顧自和其他女伎說笑起來。場面有些冷清，就連李蘭亦不由尷尬了。李景若在那邊故作遺憾地調笑解圍道：&ldo;君亮兄弟在京城住了近廿載，我卻只留兩個月，這一場，我只能輸得心服口服了。&rdo;李蘭掩嘴笑道：&ldo;這位爺好會說笑。&rdo;高展明接過髮簪，在手中轉了一圈，輕輕別到李蘭頭上，微笑道：&ldo;美花贈美人，這支髮簪即是我的了，那我便送給姑娘。我送的東西，還望姑娘好好儲存，莫要再拿出去輕易贈人了。&rdo;李蘭一怔，兩頰剛退下的兩朵紅雲又飛了上來，向高展明福了福身子，輕聲道：&ldo;多謝爺。&rdo;李蘭走回大堂中，朗聲道：&ldo;方才諸位爺為奴婢做了許多好詩，奴婢無以為報，便彈一曲我們風華樓的姑娘自己做的曲子，還望諸位爺喜歡。&rdo; 李蘭開始彈琴，氣氛這才又熱鬧起來。李景若悄悄對蘇瑅道：&ldo;蘇翰林，我看這高展明，和傳說中的似乎不大一樣啊。&rdo;蘇瑅皺了下眉頭，道：&ldo;你今日胡鬧夠了吧。&rdo;李景若勾了勾嘴角，道：&ldo;怎麼，和這班紈絝子弟相處，你當真那麼難受？&rdo;蘇瑅不語。&ldo;偏見！&rdo;李景若捻了捻手中的酒盞，道：&ldo;你們寒門出身計程車子，不是最討厭別人以門第論人麼？寒門既能出才人，豪門又為何不可？這高展明身為高家子弟，竟會去刑部用司法手段扳倒他的舅舅，就憑著這件事，我便覺得他是個有趣之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凡。&rdo;蘇瑅淡然道：&ldo;那又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