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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霽對其低頭執著於公文的境況十分不滿，走至他桌前蜷起手指輕輕釦了扣桌面，賀連迷茫地抬起頭，盯著雪衣出神三秒，突然大驚：&ldo;李大人？&rdo;李霽滿意地微笑：&ldo;賀舍人。&rdo;賀連糾結地看著他：&ldo;怪不得李大人今早沒上朝，原來……&rdo;李霽臉一沉：&ldo;我只是今天早上突然有些不大舒服罷了。&rdo;你才披麻戴孝，你全家都披麻戴孝！賀連怔了半晌，這才領略其中含義，登時眼前一亮：&ldo;李大人今日白衣勝雪，如淤泥中之白蓮，戈壁中之清泉，實在有春風拂面之清冽！好，真好！&rdo;政事堂內所有官僚低頭暗罵：你才淤泥，你全家都戈壁！你家陽春三月下飛雪！李霽對收效甚滿，朝著賀連微微一笑，眼中得意之色添了濃墨重彩光華瀲灩的一筆，賀連登時又飄飄然了。&ldo;咳。&rdo;周俊臣輕咳一聲，眉目間略帶嘲諷地看著李霽：&ldo;李大人今晨不舒服？是什麼症狀？賀舍人既說他家中有人開醫館，不如叫他請人替你看看？&rdo;李霽一頓，衣袖輕拂，轉身望向周俊臣：&ldo;只是有些頭暈罷了，多謝周大人關心。&rdo;周俊臣玩味地看著他，對此話題似乎甚有興趣：&ldo;噢？好好的怎麼會頭暈呢？要不要本官向皇上替你請幾日假，回去專心研究素服壽衣？&rdo;李霽的笑容有些僵，卻盡力維持著：&ldo;不勞周大人費心。以下官從小和皇上同床共枕的情意來說，若真需請假也只要下官自己吹吹枕邊風便可。&rdo;中書省眾人再次埋頭苦幹：喂喂，枕邊風這詞似乎不是這麼用的吧……？周俊臣臉色一沉，狹長的鳳目閃過犀利的光芒，恨不得將李霽刺穿出個洞來。終究是忍下了怒氣，未再拂袖離去，冷哼了一聲便低頭辦起公來，只是尖長的指甲不經意間將案上草詔刮出長痕來。李霽一句頭暈本是隨口應付，未曾想卻是一語成讖。周俊臣一抹嘲笑掛在猩紅的唇邊，頗具衝擊的闖進李霽眼底，竟像是鐫刻一般久久揮散不去。李霽盯著案上預備起草的詔書，眼中卻時不時跳入周俊臣的雪顏紅唇，濃烈的有些噁心，昏昏沉沉地鬧著反胃。李霽強壓下不適，一抬頭便見賀連正目攜柔情地望著他，四目相對，賀連匆匆移開目光，臉上隱隱泛紅。再轉頭，周俊臣也未老老實實盯著公文，卻是頗有深意地打量著他，皓齒紅唇一翕一張：&ldo;怎麼，李大人不舒服？要不要回府去歇息？&rdo;李霽一看他曖昧的容貌，再配上如飲鴆酒的嗓音，不適之意更甚。忍不住闔上眼，皺著眉頭輕輕按揉太陽穴，努力消去眼中浮影：&ldo;沒事，我稍歇片刻便好。&rdo;周俊臣笑容淺嘲，眸光輕泛，低了頭也便不再管他。賀連聽他不適，慌了手腳：&ldo;李，李大人你怎麼了？要，要不……&rdo;李霽無力的擺擺手：&ldo;不必管我。&rdo;賀連一臉猶疑，終究是吞下話語，卻一臉憂心的時不時望一眼李霽。李霽草草翻了翻公文，本預備強打起精神批閱完也可早些回府歇息，奈何精神像是流連花叢中的蛺蝶，一不經意便不知棲上何株黃花。一個時辰只批了不足原本一半的公文，哈欠卻已連天，頭昏腦脹的只想速速躺上床去歇息。求助的目光還未投至賀連處便堪堪止住，一番計較後輕聲道：&ldo;賀舍人那裡可有提神醒腦的茶葉？本官恐怕昨日休息的不好，今日有些犯困。&rdo;賀連受寵若驚，手忙腳亂的拉開抽屜，取了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些烏龍茶葉與幾片薄荷葉，用少許沸水泡過，雙手端至李霽桌前，臉上半是惶恐半是期待：&ldo;李大人……&rdo;李霽勉強笑了笑，伸手接過，卻險些使不出氣力將茶水灑了。接過茶杯粗略吹溫，蹙著眉頭一氣將一杯苦茶統統飲下，瞪著眼睛迅速辦起公來。茶葉的苦澀縈繞在唇齒間，一波波湧上頭腦，神智總算清明瞭些許。再犯困時便用力咬住下唇，疼痛之感夾雜著淡淡的血腥亦是提神良藥，半個時辰之後總算將手中公文與詔書起草完畢，匆忙整理一番便起身向外走去。賀連停下手中毫筆，眼看著李霽身形匆匆離開政事堂，直至人影消失在視野之中，這才以胳膊撐住下巴，滿眼眷戀地望著隨風輕搖的門扉，喃喃道：&ldo;我愛他白衣如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