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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雪芝一直昏迷不醒,混混沌沌中,依然夢到小時候的事。她只有六七歲的時候,只要跟重蓮走在一起,幾乎所有人都說他們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然而到現在,雪芝再照鏡子,卻已記不住重蓮的模樣。時間過得太快,隔得太久,她能記住的,只有大爹爹站在人群中清高美麗的模樣,那張臉和別的人比起來,特殊到簡直不像個人。沒有人見了他不發呆的,就連林宇凰都經常看著他嘆息說,大美人,你怎麼能長成這個樣子?想起宇凰,她的二爹爹,她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悔與恨。悔自己對他不夠好,從來沒怎麼孝敬過他;恨他拋棄自己,僅僅是因為承受不住重蓮的去世,孤身遠走天涯。夢中的她,還只有五六歲,宇凰還是一個剛當爹爹的年輕男子。她捏著兩隻肥肥的毛毛蟲,偷偷塞入宇凰的衣服。宇凰非常沒有當爹的氣度,把她的臉都捏到變形,還惡狠狠地瞪她。她也不敢示弱,大聲罵道,凰兒,你怕了吧!然後宇凰把她扔到紫棠山莊,和司徒雪天待在一起。連續好幾個月都沒有來接她。後來,她一看到二爹爹,眼淚就像瀑布一樣洶湧而出。二爹爹還在這個時候逼她,問她是不是想自己。她一嘴硬說不想,二爹爹又跑了。雖然氣憤,但雪芝還是時常想,如果二爹爹還在自己身邊,那該有多好。朦朦朧朧中,她慢慢睜開眼。眼前水霧瀰漫,竹製的門外,冷煙水聲中,數條小瀑飛瀉而下,蒼雪一般覆了她的視線。然而,幽靜水潭中卻飄浮著一片片蓮葉。只是時節未到,未綻放出花朵,唯有條條火紅鯉魚在圓形的綠葉兒下游走。也是同一時間,她才反應過來,又是夢。這樣的夢,也不知做了多少個。 雪芝勉強支撐身子坐起來,一個穿著淡藍仙衣的男子卻端著碗,跨步入門。一看到她,略顯吃驚:&ldo;竟然醒了。年輕人身體果然就是好。&rdo;雪芝正要問自己身在何處,另一個人也跟著跨入門。這一下,連時間彷彿都停止了流轉。門前站著的男子,身材偏瘦,骨架相當標緻,看上去約莫二十七八,一隻眼睛瞎了,戴了眼罩,但五官相當俊秀討喜,眉宇間還透露出尋常人少有的英氣與自信。他跨過門檻,朝雪芝走來。雪芝的目光一直順著他,直到他坐下。他摸摸雪芝的劉海,鎖緊眉頭:&ldo;你這死丫頭,怎麼受了這麼多傷?&rdo;一聽到他那萬年不變的少年音,雪芝二話不說,閉眼撲到他懷裡,將他緊緊抱住,死活都不放開。&ldo;……芝兒?&rdo;雪芝的眼淚再不受控制,洶湧而出。&ldo;芝兒芝兒?&rdo;再一聽到這聽上去頗無辜的聲音,雪芝忽然大哭出聲。門口的藍衣男子道:&ldo;大眼鳥,你竟然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還是這麼小的,你也不怕被雷劈。&rdo;林宇凰回頭,兇道:&ldo;你傻了?這是我女兒!&rdo;&ldo;你女兒?&rdo;藍衣男子驚訝道,&ldo;怎麼都長這麼大了?&rdo;&ldo;我都三十七的人了,女兒能不這麼大麼?&rdo;&ldo;你前幾天才滿三十六。&rdo;&ldo;三十七。&rdo;&ldo;好好好,三十七。&rdo;藍衣男子道,&ldo;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她跟重蓮真的長得好像啊。尤其是眼睛,像神了。&rdo;林宇凰看他一眼,不回話,又拍拍雪芝的肩:&ldo;芝兒,有沒有想二爹爹‐‐啊。&rdo;最後一聲,是因為吃了雪芝一個驚天鐵拳。藍衣男子驚訝地看著他們。&ldo;凰兒你要死!&rdo;雪芝掐住林宇凰的手,一口咬在他胳膊上,含糊不清道,&ldo;你居然把我扔在重火宮一個人跑了,你說,你有什麼理由你跑,你是不是當爹的!&rdo;林宇凰嘶了半天,急道:&ldo;你以為我想跑麼,你要怪去怪你大爹爹去,他叫我跑的。&rdo;雪芝忽然不咬了,愣愣看著他:&ldo;為什麼?&rdo;林宇凰道:&ldo;這事我再慢慢和你說,你這幾天在谷裡調養調養身體,等好了你把最近發生的事告訴我。唉,怎麼傷成這樣,自己的心肝,看了心疼。&rdo;說罷摸摸雪芝的臉頰。雪芝得出一個真理:世界上所有的女兒,都沒辦法真正跟老爹發火的。一想起重火宮在兵器譜大會上受到的欺負,雪芝又一次撲到林宇凰懷中,嗚咽起來。&ldo;我現在越發覺得大美人的決定是對的。&rdo;林宇凰拍拍她的背,&ldo;看這丫頭,越活越小了,以前還特兇,現在就知道撒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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