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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鈴又響起，周子璋一驚，說：&ldo;怎麼他們還不走？&rdo;&ldo;我來就好，你坐著別動。&rdo;林正浩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額角，柔聲說：&ldo;放心，我是不還手，不然未必打不過他。&rdo;周子璋點了點頭，剛剛因為憤怒而產生的勇氣，現在想想其實有點後怕。他縮在沙發裡說：&ldo;要還是他們，你別多廢話。&rdo;&ldo;知道。&rdo;林正浩笑了，又摸摸他的頭，起身過去開門。他站在門口跟誰說了幾句，隨後開啟大門，帶了一個人進來，周子璋一抬頭，跟在林正浩後面的，居然是陳助理。這位助理對他一向算關照，周子璋也不好給他冷臉，只好坐正了問：&ldo;還有什麼事嗎？&rdo;陳助理微微一笑，說：&ldo;我替五少跟二位道歉，今早上他被您掛了電話後，心裡著急，這才找上門來，五少說了，林先生跟葵盛有合作專案，往後咱們見面的機會多，希望您不要介意這種小事。&rdo;林正浩頷首揶揄說：&ldo;助理先生這份薪酬可不好拿，想必常常要做這種打圓場的工作了？&rdo;陳助理也不惱，淡淡一笑，對周子璋說：&ldo;其實周先生誤會了，五少這次來，是想當面饋贈您一些東西。&rdo;他將手裡的紙袋遞上，說：&ldo;這是楊浦區那套老房子的房契，當初就過戶在您名下，五少說了，有些事不用做得太過，留點餘地，日後也好相與不是？&rdo;周子璋直覺想拒絕，陳助理緊接著說：&ldo;周先生，你不為財我們都知道，但一碼歸一碼，五少不能落下個苛待人的名聲，請您務必收下。再則，&rdo;他停了停，瞥了眼林正浩，說：&ldo;說句不該我說的，人都要給自己留點後路，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對吧？&rdo;他說完，不由分說將紙袋放下，隨後微微鞠躬，說：&ldo;那鄙人告辭了，祝二位幸福美滿。&rdo;陳助理走了後很長一段時間，周子璋都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思緒紛亂，看著茶几上那份房產資料如臨大敵，這件事超出了他的人生經驗。無可否認，跟很多窮學生一樣，他當初來s市也做過有朝一日在此安家立業的夢想，買一處小房子，娶一位姑娘，生一個孩子，或者還有老人，他發誓自己真的能勝任這些角色，把好好過日子這句話變成瑣碎的，平淡卻不乏溫馨的片段。但經歷過這麼多事，這個願望早已被不知擱置到哪裡，可乍然之間，卻由這份房產又被人翻檢出來，你實在很難想，這到底算怎麼回事？人生怎麼就怎麼可笑？你努力去追尋總是一場空，你不要了，放棄了，玩不起了，縮回角落裡就甘心當一隻蝸牛了，它又改頭換面，從某個轉角處，突然之間就將你之前渴望的，不敢想的東西堆到你面前。可如果能這麼輕易，那之前的努力，那些在荊棘叢中被刺得鮮血淋漓還掙扎著往前的費勁到底算什麼？周子璋巡視自己的心情，刨去那些被男人佔有過的恥辱感，其實更嚴重的，是在這個過程中奮力掙扎而迅速萎靡蒼老的心力，好像你把本來要在今後五十年裡慢慢用的力氣一下全在一年之內掏空了。你選擇了麻木的同時，還並非自我保護，也是一種自我損傷，以至於，今天，看著這份房產證，充當自己恥辱和委屈的補償物，忽然之間，沒有了憤怒和悲愴，只剩下，滿滿的無力。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鼻端忽然聞到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氣，過了不久，廚房又飄來一陣熱騰騰的烤蛋糕香，周子璋有些詫異，忙收回思緒，站起來走進廚房，卻見林正浩揹著他忙著什麼，圍著可笑的紅色格子圍裙，一轉身，那圍裙的兜竟然是一隻滑稽的流氓兔。周子璋忍不住一笑，林正浩一抬頭，看到他笑臉，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聳肩說：&ldo;別笑了，這是孩子們挑的，書上說，要從小培養她們自主選擇的能力。&rdo;他見周子璋還笑，低頭看看自己的圍裙，無奈地作了個怪臉說：&ldo;雖然代價有點，慘不忍睹……&rdo;&ldo;不會，蠻好的，&rdo;周子璋忍笑說：&ldo;我得拿相機拍了放你們公司網站上。&rdo;&ldo;拜託，你想害我們公司股票大跌嗎？&rdo;林正浩怪叫一聲。周子璋忍俊不禁，走過去說：&ldo;我，我幫你，要做什麼？&rdo;&ldo;什麼也不用，就在那邊坐好。&rdo;林正浩指指廚房一旁白色的餐桌，微笑說：&ldo;這是特地為你準備的，孩子們那一份，我剛剛已經送上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