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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錚一愣，忙說：&ldo;您可千萬別這麼說。&rdo;&ldo;年紀輕輕的，不驕不躁，確實難得，不過我有句大實話，你聽了可別不高興。&rdo;&ldo;您說。&rdo;&ldo;我理解你們年輕人做人想低調，不想讓同事知道家裡的背景，可過分謹慎也不好，你自己辛苦不說，別人也跟著誤會，這就不好了吧。&rdo;王錚說：&ldo;我不明白您的意思。&rdo;&ldo;哈哈，又謙虛了，我理解我理解，&rdo;老頭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ldo;麻煩你替你表哥傳個口信，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請他吃個便飯，好好謝謝他，不知他肯不肯賞臉。&rdo;王錚一頭霧水，忽然領悟到，這位表哥除了徐文耀還會是哪個？他默默地點頭，跟老頭告了別，目送他興高采烈地走遠。等人一走，王錚立即掏出手機打了徐文耀的電話，質問道：&ldo;不是說別管我的事嗎？你怎麼又管了？&rdo;&ldo;寶貝，你都那樣難受了，我再不管，你的心情就會一直很差，你心情差就會影響我心情差，我要是心情差可了不得，一個不慎看錯個小數點，那就是虧大錢啊。我這可不是為你著想，是為我自己。&rdo;&ldo;你……&rdo;王錚被他堵得沒話說，轉念一想，有個人這麼為自己著想，也很不容易。他嘆了口氣，緩和了口吻問：&ldo;你給了那位主任什麼好處，他剛剛看到我，就跟見到鄉親一樣。&rdo;徐文耀呵呵低笑，說：&ldo;也沒什麼，就是找人讓他調職而已。&rdo;&ldo;全g市最好的大學就在這，他調別的地方為什麼反倒會高興？&rdo;&ldo;這你就不懂了，嗐，你也不用懂，反正你知道他調那邊油水多多就好了。&rdo;王錚啞然，忽而憤憤說：&ldo;那不是便宜了這個混蛋？&rdo;&ldo;有動作才能出錯，你彆著急，先看看吧，早晚有他自作自受的時候。&rdo;徐文耀笑嘻嘻地回答，&ldo;誒，我去開會了，先掛了啊。&rdo;&ldo;，好。&rdo;王錚掛了電話，猶自有點不太明白這裡頭的道道，隨即一笑，既然自己不懂，那就不要懂好了，反正家裡有個人懂。王錚搖搖頭，上樓去系辦簽了名，又碰上個老教師，聊了幾句。他往下走的時候電話又響起，王錚拿出來一看，竟然是李天陽。&ldo;是我啊，小錚，現在有空嗎？&rdo;&ldo;我在學校呢？&rdo;王錚笑了，&ldo;什麼事？&rdo;&ldo;正巧，我就在你們學校附近，那什麼，你的書出來了，我給你送樣書過來。&rdo;李天陽一口氣說完，忽然遲疑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ldo;見一面可以嗎？&rdo;&ldo;行啊，&rdo;王錚爽快地答應，&ldo;我在教學樓下等你。&rdo;&ldo;好，&rdo;對方彷彿很高興，&ldo;我馬上就到。&rdo;李天陽此時的心情是很分裂的，有一種自虐一樣的快感，明知道沒戲了還不死心想再湊近點，再湊近點看王錚，可還沒見到人，先心生了一種就算看到又怎麼樣的頹喪感。他不知道自己原來還對王錚有那麼強烈的執念，就如一種病毒，早已侵入主程式，但平時你不點開特定的軟體不覺得，一點開了，就一下全線崩潰。他對王錚的感情此時已不是懊悔那麼簡單，還有追憶往昔的懷舊情懷，寤寐輾轉而不可得的思念情懷，還有一些新的激盪，在看到現在的王錚後，本能地要將他視為標準，一切好的都往他身上靠的戀慕情懷。李天陽從那天見過王錚後，就煎熬在兩種慾望當中：一個慾望讓他去追尋捕獲，一個慾望讓他偃旗息鼓。他在這個過程當中憂鬱而高興，借了出書的事跟王錚套近乎。其實王錚那本專著，等於是他掏錢託朋友出版的，錢花了不少，但他不敢叫王錚知道。王錚的性格，如果讓他知道這本書是這麼出來的，那他寧願不出，他一輩子呆在象牙塔裡，有些迂腐的清高，有些蠢笨的單純。這些當年看來令李天陽不耐煩的品質，今天看來卻都是可愛的，不僅可愛，還令人心疼，想把他一輩子好好護著寵著，讓他永遠這麼不諳世事，不懂人情。到了今天，李天陽也算明白了，未必是他跟王錚處不來，也未必是沒感情，而是大家相遇的時候不對。一個是敏感幼稚，只知道一頭熱要戀愛要奉獻的少年；一個事業舉棋不定，心態隨著起伏不明的青年。那個時候，他跟王錚誰都給不起長久的承諾，可偏偏各自以各自的方式，想著所謂長久，可能也就是那個樣子。結果，等待的等不到，想湊合的也湊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