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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待繼續彈下去，去聽琴面嗡的一聲，一柄玉笛橫壓琴絃，我不解抬頭，卻見谷主死死盯著我。他目光復雜，臉上長年無波的冷漠竟如裂開的面具一般層層剝落，明明白白流露出震撼、驚詫、難以置信，隨即是喜悅、如獲至寶。他激動得連呼吸都略微變粗。這對谷主而言，已是失態的極限。我同樣詫異，但隨即冷靜下來，等著他開口。他一把將我從坐榻上拉起，握住我的肩膀，急切地問：&ldo;這，是你想的調子？&rdo;我微微頷首。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問：&ldo;你，能隨心所欲，編纂新曲？&rdo;我再點頭。&ldo;用曲調攝人心魂，你就是這麼，殺了楊華庭？&rdo;我淡淡地道：&ldo;具體說來有些複雜，但大抵如此。&rdo;他讚歎地點頭，道：&ldo;原來，這便是你的魔曲之謎，原來，這便是楊華庭那老東西中招的原因。任你武功蓋世，卻抵擋不過心神被制，原來如此，哈哈哈。&rdo;他仰天大笑，一把將我抱入懷中，長嘯一聲，道：&ldo;原來如此！我的柏舟，果然是天下曲調第一人。&rdo;我跟了他那麼多年，從未見他大笑，此番簡直聞所未聞，不覺有些發愣。隨後，谷主收了笑聲，一張俊臉神采飛揚。我淡淡地道：&ldo;雖然如此，但若遇功力深厚，定力過人的高手，我的曲調並無效。&rdo;谷主一頓，深深看我。我道：&ldo;我失敗過。&rdo;谷主蹙眉，道：&ldo;楊華庭武功已算一流高手，你的曲調，不照樣殺了他？&rdo;&ldo;不一樣。&rdo;我道：&ldo;那是趁著他運功療傷之機，潛移默化而至，若是真正一上來便性命相搏，我毫無勝算。&rdo;谷主頓了頓，道：&ldo;你想說什麼？&rdo; &ldo;谷主，&rdo;我畢恭畢敬地道：&ldo;柏舟身無武功，卻也能在此間略有小成，但空閒下來卻常常想，若我也是絕頂高手，能於琴聲中加入內力，那等威力，想必厲害上百倍千倍。&rdo;谷主嘴角上勾，看著我不語。&ldo;但這有個問題，能演奏我譜寫的曲調，必須琴技高超，精通樂理；要於曲調中融匯深厚內力，又必須武功蓋世，功力深厚。這世上符合此兩點條件的，唯有谷主一人。&rdo;我微微一笑，看著他輕聲道：&ldo;雲崢，你想學嗎？&rdo;谷主眼中含笑，躊躇滿志地擁著我，道：&ldo;你願意教嗎？&rdo;我搖搖頭，道：&ldo;我可信不過你，別回頭學會了，你又過河拆橋。&rdo;谷主目中精光一閃，呵呵低笑，勾起我的下巴吻了下去，唇略移動，含住我的耳垂，輕聲道：&ldo;小壞蛋，都學會跟我談條件了？嗯？&rdo;我心中厭煩，卻不得不靠在他懷裡軟軟地道：&ldo;我，我服下那聖藥，你，你還有什麼不能信我？可我呢？我，總得為自己打算不是？&rdo;&ldo;要什麼？&rdo;他戲謔地問。我黯然道：&ldo;谷主日後成為天下第一高手，定然叱吒武林，呼風喚雨。到那時，只怕不乏陪伴之人，柏舟只盼谷主能記得今日，能在谷內闢一塊淨土，令我從此安靜度過餘生便好。&rdo;谷主一愣，隨即將我更緊抱住，和聲道：&ldo;放心，我去哪，身邊總有你的位子便是。&rdo;這已經是谷主能說的最動人的承諾。我面上漸漸轉憂為喜，點了點頭。服下那味奇怪的藥物後，我的身子日漸好轉，甚至能無需扶持，便自行在院落中行走散步。操琴鼓瑟已非難事，谷主又命人打造兩個指套與我，上面金銀絲纏繞，煞是華美。我每日傍晚奏琴一炷香時間，谷主雜務甚多，並非日日有空，只來了數次，我便撿《天譴》第一部，教授與他。這首曲子繁複迴旋，而谷主卻天賦極高，聽得一遍，卻已經能一字不差吹奏出來。但他的吹奏，猶如月宮仙曲，飄渺輕靈，令人聞之慾醉，卻不能激盪心神。我教了數次，明明他毫無差錯，卻仍然未能習得曲內精髓。這一日我不甚耐煩，終於親自撥絃，將曲子一五一十彈與他聽，正彈到高處，卻覺胸口一陣氣血翻湧，一個掌不住，眼前一黑，登時倒在琴上，冷汗涔涔，不住喘息。谷主忙過來將我攬入懷，蹙眉把脈，道：&ldo;怎麼回事？照理說你服下聖藥，不應出此紕漏才是。&rdo;我喘著氣搖搖頭，說不出話來。他卻用力一嗅，一掌撲滅了爐中薰香，薄怒道：&ldo;來人！&rdo;平日裡跟著伺候我的幾名丫鬟小廝，此刻忙進來跪下，谷主喝道：&ldo;誰準你們燃這等麝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