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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輕鬆得彷彿將偌大家產隨手贈送，就如談論桌上晚餐菜餚幾何一般。我卻心頭大震，長久沒有回過神來。我萬萬沒想到帶著如此明顯不平等的條款，真的能成為有效的法律檔案，真的能讓夏兆柏這位出了名的奸商欣然簽署，我看著他吃得眉飛色舞的臉，忍不住多說了一句：&ldo;夏兆柏，你知道自己籤的是什麼嗎？&rdo;夏兆柏不無思索地略歪下頭，說：&ldo;當然知道，那就是一份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rdo;&ldo;知道你還簽得這麼痛快？&rdo;我急著說：&ldo;你傻了？這東西還能銷燬嗎？&rdo;&ldo;不能了。&rdo;夏兆柏搖頭說：&ldo;邏輯上一式兩份，已經公證過，跟我的遺囑一起託交律師行保管。&rdo;&ldo;太可笑了，&rdo;我蹙眉低聲說：&ldo;兆柏，你不是最講究在商言商的嗎？這樣的東西你也籤？&rdo;夏兆柏忙不迭地給我夾菜，岔開話題說：&ldo;吃飯吃飯，這個椒鹽做得沒你做得好，是簡太太的手藝？&rdo;我搖頭說：&ldo;不是，是七婆帶過來的廚子做的。&rdo;&ldo;怪不得，那是做魯菜的師傅，我說怎麼椒鹽裡嚐出大蔥味來。&rdo;夏兆柏放下筷子，說：&ldo;改天讓老王聘個正經粵菜廚子……&rdo;&ldo;別打岔了。&rdo;我瞪著他：&ldo;趁著今天沒其他人，簡媽又去上班，我們談談怎麼解決那份檔案吧。&rdo;&ldo;解決？&rdo;夏兆柏慢條斯理放下筷子，微笑問：&ldo;你不喜歡嗎？&rdo;&ldo;我又不是沒見過錢。&rdo;我微笑著說：&ldo;拿多少錢就擔多少責任，我還沒過夠現在的輕鬆日子。再說了，你覺著我需要靠分你的身家，才能在你面前直起腰桿有話語權嗎？&rdo;夏兆柏呵呵低笑，握著我的手輕輕摩挲著，說：&ldo;那是，我在你面前，是我沒話語權。&rdo;&ldo;真的？那你以後保持緘默吧，&rdo;我笑著說：&ldo;我買塊大黑板掛你脖子上，要表達什麼意思你就寫上面。&rdo;&ldo;寶貝，這我怎麼聽著那麼像文革產品？&rdo;夏兆柏瞪大了眼。&ldo;不只，我還得給你做個高帽帶頭頂上，那才叫全套裝備。&rdo;我忍著笑，比劃了一下，說：&ldo;最好再剃個陰陽頭……&rdo;夏兆柏大笑起來，一把把我拉進懷裡，說：&ldo;小將饒命。&rdo;&ldo;乖，&rdo;我拍拍他的腦袋，說：&ldo;把那份四不像的檔案銷燬了，我可不想當你們夏氏的便宜老闆。&rdo;&ldo;小逸，你聽我說。&rdo;夏兆柏把我固定在他膝蓋上，抱緊了，溫柔地開口：&ldo;錢可是個好東西，沒有的時候，你天天想，有的時候，你還想更多，有種說法稱錢多到一定程度，就成為一種數字遊戲，那簡直是放屁，錢到什麼時候，都是錢，都是可以明明白白換各種各樣好東西，看得見的，看不見的，你想得到的，你想不到的，林林種種。人愛錢，絕對不是什麼不好的品質，相反，它讓你有慾望，有力量，有計謀，有野心和狠勁去往前走。這就是我對錢的看法。&rdo;&ldo;既然這麼愛錢，那就自己留著吧。&rdo;我微笑起來，摸摸他的臉，說：&ldo;你的錢來得不容易，別隻是因為我，就打破規則。&rdo;夏兆柏握住我的手，送到嘴邊輕輕吻著，目光溫柔地注視我，說：&ldo;我對著你，常常想對你好，好到比好再好。但我不知道怎麼表達這種感覺。可以用錢來說，要比說那一籮筐酸話更符合我的脾性。小逸，我想把我喜歡的東西送給你，想跟你一起分享這麼多年打下來的基業。你不知道，我簽下名字的時候，心裡忽然安定了。我知道這樣一來，要比籤什麼結婚證書更有用，原因很簡單，如果你愛錢，那麼你會為了錢跟我在一起；如果你不愛錢，那麼你會為了感動而跟我在一起。現在，你告訴我，你感動嗎？&rdo;我心裡一陣暖意湧上，調侃他說：&ldo;鐵公雞肯拔毛，這不是感動，這是歎為觀止了。&rdo;夏兆柏說：&ldo;七婆顧慮得是，外頭很多人瞧不上我們，我不能讓你受委屈。&rdo;他抱緊了我，埋頭在我的頸項間喟嘆道：&ldo;小時候看見我爸把賺到的錢全交給我媽，再從她那領錢買菸卷，就想過，幾時成了家，我也這麼對媳婦。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才終於實現，真像做夢一樣。&rdo;我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說：&ldo;做什麼夢！我不是你媳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