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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的時候，傅一睿準時出現在我們科室門口，面無表情地佇立，遠看著氣勢駭人，彷彿不是來邀我吃飯，倒是代表整形外科來心外科這談判一般。我遠遠看見幾個小護士看見他不自覺地貼著牆根繞道走，不覺好笑，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再等一會。傅一睿點點頭，轉身看我們科室牆上的心臟健康科普宣傳畫，我低頭一笑，把還沒做完的工作快手做完了，趕緊回辦公室換了衣服，正要出去，卻碰見鄧文傑過來，朝我昂了下巴說：&ldo;下午我給個小孩子做室間隔缺損修補術，你來幫忙體外迴圈。&rdo;我心裡咯噔一下，搖頭說：&ldo;我暫時不想進手術室。&rdo;&ldo;我主刀，病患又是學齡前兒童，這麼典型的手術你不來看？&rdo;鄧文傑驚奇地反問，&ldo;你上回只是胸口捱了一刀，沒傷到腦子啊。&rdo;我淡淡一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確定它沒有心理性顫抖，抬頭對他說：&ldo;抱歉，鄧文傑，我現在進不了手術室。&rdo;鄧文傑皺了眉頭，走過來罵我說：&ldo;你沒毛病吧？你知不知道下面多少小醫生等著這樣的機會？&rdo;&ldo;我知道，&rdo;我點頭說，&ldo;我知道你為我好，一場朋友，你做到這一點我真的很感謝你，但我目前，現在，真的無法進手術室，我怕到時候給你出狀況連累你。&rdo;&ldo;我主刀的手術你能出什麼狀況？&rdo;他帶了怒氣，&ldo;張旭冉，你別給自己找藉口。&rdo;&ldo;好吧，是我自己過不了心裡那關，&rdo;我坦白說，&ldo;我直到現在，有時候閉上眼還會夢見上回死在我手裡的孩子。你把這理解成心理陰影也行，理解成冤魂不散也行，反正在那個孩子徹底從我腦子裡消散之前，我想我沒法進手術室。&rdo;&ldo;旭冉，外科醫生這一行就是個戰場，就算你負傷，敵人也不可能等著你痊癒再朝你拼殺，我再問一次，你真的確定不要參加這個手術？&rdo;&ldo;她暫時不參加。&rdo;一個男聲插了進來，我們回頭一看，傅一睿悄悄地走過來站在我身邊，斬釘截鐵地說，&ldo;狀態不對，不適合上手術檯。&rdo;鄧文傑怒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頂回去：&ldo;我們心外科的工作安排，傅主任越權了吧。&rdo;&ldo;我現在只是以張旭冉學長的身份跟你商量，鄧副主任，希望你能通融下。&rdo;鄧文傑不理會他，卻調轉視線，直直盯著我：&ldo;你還是堅持原有的意見？&rdo;我點頭，低聲說：&ldo;對不起，不如你讓鄒國濤頂替我的位置，他已經會很高興的。&rdo;鄧文傑像看外星人一樣驚奇地看我，他眸子裡有些意思似乎呼之欲出，但終究還是沉下去，他搖頭無奈地對傅一睿說：&ldo;我發現，你學妹真像從火星上來的。&rdo;傅一睿淡淡地說：&ldo;火星比地球安全。&rdo;鄧文傑輕笑了下，對我說：&ldo;行吧，你愛怎樣就怎樣，我不管你，但醜話說在前頭，我這裡不留沒用的人，你最好趕緊調整你的狀態，不然這裡你沒法呆。我不需要一個帶實習生的保姆，我需要的是一個優秀的主刀醫生。&rdo;我點點頭，啞聲說：&ldo;謝謝你。&rdo;鄧文傑搖頭晃腦嘀咕著轉身要走，傅一睿叫住他：&ldo;鄧副主任。&rdo;&ldo;嗯？&rdo;&ldo;多謝你一直以來對她的照應。&rdo;鄧文傑意味不明地壞笑了，說：&ldo;不客氣，我向來憐香惜玉。&rdo;傅一睿臉登時臉拉了下來，鄧文傑哈哈大笑，對他說：&ldo;希望別照應出個白痴來。&rdo;傅一睿冷冰冰地說：&ldo;不牢你憂心，她還是有點智商。&rdo;鄧文傑聳聳肩，再嘲諷地笑瞥了我一眼，轉身快步走開。我有些不懂他們話裡真正的意思，我遲疑著問：&ldo;那個，你們剛剛，是在諷刺我嗎？&rdo;傅一睿不置可否，淡淡地說：&ldo;聽得出了，那你還不算笨。走吧，就算再笨，也有吃飽飯的權利。&rdo;他說著抬腳就走，我火了，衝他嚷：&ldo;傅一睿，你給我站住，剛剛話裡什麼意思？&rdo;傅一睿的聲音傳過來：&ldo;跟上，再不走，你連飽飯都撈不著。&rdo;我跟著他出了大樓，拐向後門，穿過一條小窄巷，進到一家乾淨的私房菜菜館。這家菜館以屏風為間隔，我們在靠牆的座位上坐了，傅一睿略看了看選單，便飛快地點了幾樣，點完命服務員趕緊上菜。他跟我口味接近，又常在一起吃飯，往往不用詢問我的意見即能點到我心中喜歡的菜色。我一聽他點的東西就笑了，傅一睿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