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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似乎十分害怕，瑟瑟發抖，搖頭道：&ldo;奴定然是聽錯了，定然是聽錯了……&rdo;&ldo;來人啊，季氏藐視公堂，給我拖下去！&rdo;劉士季一拍驚堂木，&ldo;打個十板子長長記性！&rdo;季氏聞言，頓時花容失色，尖叫道：&ldo;奴不敢了，奴說實話，大人饒命，奴再不敢了……&rdo;劉士季一抬手，道：&ldo;且慢，讓她說。&rdo;季氏結結巴巴道：&ldo;奴聽得娘子對張媽道，我殺人了，我殺人了，這怎生是好？張媽道，娘子莫怕，人是老奴殺的，一應往老奴身上推便是。娘子卻道，媽媽年長，正要頤養天年，怎好讓你頂罪，不成的。奴就只聽得這兩句，後面奴進了房，娘子便對奴道，二爺是她殺的，讓奴尋人報二老爺，明日一早她便去公堂認罪。&rdo;張媽在一旁嗚嗚直叫，卻一聲都發不出。劉士季漠然道：&ldo;你記性不錯。難為你慌亂之中，竟能將要命的兩句話記得這般清楚。&rdo;季氏眼裡露出惶恐，顫聲道：&ldo;奴對不住先老爺，奴也不想的……&rdo;&ldo;你確實對不住田縣丞，&rdo;劉士季淡淡地道，&ldo;據說他病榻之前，曾囑娘子留一千貫於你，你若想嫁人也好，若想留下也罷，皆由得你。季氏，聽聞你賣身做妾時的租金，三年不過二百四十貫，越三年漲為三百貫，念及你這些年勞苦功高，又曲意溫柔，田縣丞才遺你一千貫資財。他定然以為一千貫便是待你不薄了，季氏，你是否也如此以為？&rdo;季氏臉色一白，道：&ldo;奴以為先老爺待奴情深意重，奴肝腦塗地亦無以為報。&rdo;&ldo;是嗎？得知田娘子有百萬嫁妝，你卻不過區區一千貫資財，兩相比較，你亦仍心滿意足？&rdo;季氏哭道：&ldo;大人說這等話是要奴的命啊，奴不過卑賤之人，得伺候先老爺，在田家一呆多年已是天大的福分，又何敢不守本分，異想天開？大人若不信，可將奴的心剖出來，看看是黑是白，看看能否對天地日月。&rdo;&ldo;刳腹剖心，雖可明志，卻不在本朝律法之列。且人心乃經脈流轉之縮，以血供之，以精養之，人心剖出皆為通紅，任他是誰。&rdo;劉士季冷冷地道，&ldo;百萬資財盡在咫尺，卻偏生與你兒子無緣，難不成你便不曾動心？不想截下來佔為己有？季氏，你若真個感念先田縣丞之恩，又何必於舍家奴而取田娘子，處處語帶機鋒，不將之置於死地而不罷休？&rdo;季氏哭得宛若雨打梨花，搖頭道：&ldo;奴不曾，奴不曾有這等惡毒念頭，是大人要奴據實稟報，奴不敢欺瞞公堂啊……&rdo;劉士季不理會她，繼續道：&ldo;可惜看中這百萬貫錢的，不只你一人。田文錦若入嗣，其父子貪婪成性，屆時莫說田娘子的嫁妝了，便是你兒子應分的庶子份額家產，你那一千貫，皆可能分文未得。&rdo;&ldo;這可如何是好？&rdo;劉士季看著她問，&ldo;季氏，你要怎生想個法子令田文錦死於非命，卻又與田娘子有關？&rdo;他盯著季氏越來越白的臉色，步步緊逼問：&ldo;唯有設計令田娘子殺了田文錦，方可解決天大的難題了，你道是也不是？&rdo;&ldo;可怎的半道上跑出來個忠心護主的張媽？這可麻煩了。&rdo;劉士季搖頭道，&ldo;做大事不拘小節，少不得要親身上陣才好。&rdo;季氏驟然一抖，抬頭厲聲道：&ldo;大人要奴死，奴即刻便可撞死在這柱子上，可若要奴認下這滔天罪行，要奴名聲盡毀，累及二爺，奴卻是寧死不從！&rdo;&ldo;先不過要打你十板子，你便嚇得魂不守舍，現下怎的卻寧死不屈了起來，&rdo;劉士季輕輕一笑，拍了下驚堂木道，&ldo;本官不過照常理推測一二罷了，你且稍安勿躁。&rdo;&ldo;現下看點真憑實據吧，&rdo;他抬眼道：&ldo;傳仵作。&rdo;白玉鐲（下）五建昌縣仵作乃老少二人，老的是師傅，人稱鬼臉張，好端端一張臉，半邊全是青痣，&ldo;鬼臉&rdo;一名由此得來。他於仵作這行一做便做了二十餘年，獨來獨往，無親無故。不知何時，其身後多隨了個孩子，左腿微瘸，稱他做師傅，建昌縣百姓便曉得這是要承鬼臉張衣缽的小徒兒，徒兒也姓張，人稱瘸兒張。師徒二人進了公堂，先給劉士季許璋叩頭行禮，劉士季道請起，問：&ldo;張師傅，且將田文錦致死緣由於這公堂上說上一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