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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誠對孫小川道：&ldo;勞煩小川兄弟幫我鋪個地鋪，可以嗎？&rdo;孫小川猶豫道：&ldo;可是可以，只是你自己還有傷，地上潮溼，我怕……&rdo;段誠道：&ldo;沒關係，我向來身體強健，很快就能痊癒。&rdo;孫小川道：&ldo;既然如此……那好吧。&rdo;孫小川幫著段誠在方耀的房間內鋪了地鋪，段誠便這樣一刻不離守了方耀整整兩日。每次見了徐衝進來給方耀把脈，他都想問為何人還不醒來，卻又知道不該心急，以免惹了老大夫不悅。到了第三日傍晚，段誠正沾了水給方耀擦身子，突然聽到他一聲小聲呻吟，然後身體不自主瑟縮一下。段誠連忙湊過去，見到方耀微微皺了眉頭，嘴唇張開發出難受的短促呻吟，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方耀已經昏迷了大半個月，此時醒來一時之間有些恍惚，愣愣看了段誠許久，才輕輕叫道：&ldo;段誠。&rdo;&ldo;是我，&rdo;段誠伸手，碰了碰他的臉。方耀又閉了閉眼睛，緩慢睜開，&ldo;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會是你。&rdo;他嗓音乾澀，說話一字一頓，段誠湊在他嘴邊，才能分辨得出他說了些什麼。段誠道：&ldo;我去叫大夫。&rdo;方耀卻說道：&ldo;不要，你留下來。&rdo;段誠眼角微溼，溫柔笑道：&ldo;我很快回來。&rdo;方耀見段誠起身要出去，說道：&ldo;我做了個夢。&rdo;&ldo;什麼？&rdo;段誠站在門邊，回頭問道。方耀搖了搖頭，&ldo;沒什麼。&rdo;段誠道：&ldo;我很快就回來。&rdo;然後推門出去了。方耀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裡面他彷彿一覺醒來，回到了離開許久的特種連隊。莊周夢蝶，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方耀一時之間恍惚不已。每天的生活恢復了原來的規律，有戰友、有隊長、有連長和指導員；每天都有訓練、有任務、有歡笑和汗水，獨獨沒有段誠。他日復一日圍繞著操場跑步，希望能分清真實與虛妄，可是時間越久，他越害怕段誠只是一場夢，夢醒了，段誠就沒有了。他看著高大的隊長，說自己愛上了一個人，想要去找自己的愛人，可是卻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隊長問他：&ldo;那個人比這裡所有的一切都重要嗎？&rdo;方耀沉默了許久，說道：&ldo;現在，在這裡，也許是的。&rdo;他手指的地方是他的心臟。他在那個夢裡苦苦徘徊，許多次都想要放棄時，就能聽到段誠喊他的聲音，方耀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另外一片天地，心裡想著，自己離去了，段誠怎麼會捨得？那個綿長的夢在一次出任務時戛然而止，他從直升機裡往下跳的瞬間，陡然看到虛幻中段誠伸開雙手接他，他忘記了拉傘包，伸手朝著段誠的方向落下去。然後身體一陣綿軟的痠痛，眼前一黑，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正在觸碰自己的身體。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眼前的段誠。方耀心想，果然還是你，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一定會想辦法把我帶回來。段誠不知道方耀複雜的思緒，請了徐衝進來，替剛醒來的方耀診治。方耀躺在床上，看著陌生的徐沖和孫小川。段誠輕聲道：&ldo;這位徐老就是救了你命的大夫，那位小川兄弟是他徒弟。&rdo;方耀道：&ldo;謝謝。&rdo;徐衝擺了擺手，&ldo;你少說話，多休養。五臟六腑都受了毒損，需要慢慢恢復。&rdo;孫小川去將熬好的藥熱了熱，送進來讓方耀喝下去，然後又撿起燻爐裡面的藥草，換上了新的。段誠問道：&ldo;徐老，他的毒清乾淨了麼？&rdo;徐衝取下方耀穴位上的銀針，道：&ldo;還沒完全除盡，藥爐繼續燻著。既然人已經醒了，明天開始準備藥浴，把體內殘餘的毒一起清除乾淨。&rdo;段誠道了謝，師徒兩人離開了房間，臨走時，孫小川幫他們掩上了房門。段誠坐在床邊，輕聲道：&ldo;困嗎？要不要睡覺了？&rdo;方耀搖搖頭，&ldo;嘴裡苦。&rdo;段誠埋下身來，貼上他的唇，伸舌嚐了嚐他嘴裡味道，道：&ldo;確實有點苦。苦口良藥，忍耐一下。&rdo;方耀道：&ldo;好的，你陪著我，我就能忍。&rdo;段誠笑了，握住他的手，輕聲道：&ldo;傻孩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