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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石狠狠踹了門一腳：&ldo;那我直接去夜店得了，也他媽自力更生。&rdo;&ldo;周石，&rdo;王小衛嘆口氣，挺無奈的，還帶了點語重心長，&ldo;找工作這事兒，其實和相親一樣，那麼多大齡男女青年怎麼剩下來的，還不就是你看上的看不上你，看得上你的你看不上。但你想想，世上哪有那麼十全十美的事兒，準準稱稱就合你意了？還不都是將就，湊合湊合算了。&rdo;周石靠在門上，有些難受，他和王小衛說：&ldo;我這輩子還沒湊合過。&rdo;王小衛輕笑著反問：&ldo;那你這陣子在幹嘛？&rdo;周石便愣住了。他發現王小衛這話真他媽一針見血。這陣子，他的生活不就是圍著湊合來的？湊合吃，湊合穿，湊合住，湊合過日子。沒聽見回應王小衛有點擔心：&ldo;喂？還在聽嗎？&rdo;周石低低地哼：&ldo;嗯。&rdo;&ldo;氣了？&rdo;&ldo;不至於。&rdo;周石抬頭看天花板上的蜘蛛網，幾天前剛弄掉的，這會兒又結上了，&ldo;我就想著，一個禮拜別再讓我看見你。&rdo;王小衛立刻抗議：&ldo;我就知道這人不能說實話，你分明是遷怒！&rdo;周石涼涼道：&ldo;嗯，就是了，你能拿我怎麼著？&rdo;王小衛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ldo;嗚，壞人。&rdo;周石樂得不行。晚上做完飯，劉遠還沒回。周石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他估摸著該是在公車上，不是堵車，就是半路上車壞了，反正到達這裡的某路車清一色都是報廢邊緣的產品，但有一點好，停得晚，末班車是晚上十一點的。把菜都在桌子上擺好，又通通拿盤子罩住。周石才坐回沙發，百無聊賴的轉檯玩兒。原先周石在家的時候，電視有幾十個臺，轉一圈兒下來就能打發不少時間，現在轉一圈兒，還不夠他打個哈欠的。老媽的電話就是在周石打第九個哈欠的時候鑽進來的，手機剛唱歌那會兒，周石還以為是劉遠，結果拿過來手機就傻眼了，腦袋一片空白，混混沌沌的就接了電話。其實之前周石已經跟老媽地下簡訊了挺長時間，比如家裡近況如何，再比如老頭子沒犯腦溢血吧之類，但更多的，還是勸他回家。周石以為他媽疼他，多少能開通點兒，可除了心疼，在結婚或者說喜歡男人還是女人的原則問題上，卻一點兒不讓步。周石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媽還是個挺不一般的女人。難怪外面都說他爸要是沒他媽，壓根兒做不起這麼大的生意。但簡訊歸簡訊，畢竟隔著那麼多層的，和電話還是不一樣的。幾個月後第一次聽見老媽的聲音，周石有點發懵。老媽嘮叨了很多，等周石回過神兒來，已經接近尾聲。&ldo;……所以，趁你爸現在氣兒消得差不多，認個錯，父子哪有隔夜仇。&rdo;&ldo;媽，&rdo;周石一說話，才發現自己聲音有點變調，他趕緊吸吸鼻子，努力讓語調聽起來自然，然後才說，&ldo;我快露宿街頭了。&rdo;周石媽心疼得要命，那口氣就像恨不得現在穿越過來把兒子揪回家似的：&ldo;那你趕緊回來啊。&rdo;周石抿緊嘴唇，半晌，才咕噥：&ldo;回去就得一切聽我爸的了。&rdo;周石媽沉默了下，才應了聲：&ldo;嗯。&rdo;周石淡淡的說：&ldo;那我就不能回。&rdo;周石媽不再說話。周石見狀又轉回了第一個話題，可憐巴巴的咕噥：&ldo;媽，你兒子真快餓死了。&rdo;周石媽總算說話：&ldo;要真快餓死，你就回來了。&rdo;忙音從聽筒裡傳出來，急促的像在催命。周石沒管，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螢幕，怔怔的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周石忽然很想抽菸。茶几上的煙盒空空如也，周石把它揉爛了丟進垃圾桶，穿上外套，幾步就下了樓。小賣部的老太太都認得他了，一來就笑眯眯的問：&ldo;還是軟包中華？&rdo;周石剛想點頭，卻又生生忍住了。他想到他倆房租快到期了，想到這個月的水電費還沒交，想到不久前劉遠的電話，他媽的電話，想到自己這會兒渾身上下就一張鈔票。&ldo;拿白沙吧。&rdo;周石聽見自己聲音澀得厲害，他趕緊低頭，從兜裡摸出那張一百塊遞過去。老太太似乎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釋然了，一邊找煙，一邊笑：&ldo;你這是專門兒找我老太太破錢來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