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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之前,敵我雙方計程車兵還是捨生忘死地戰鬥;一刻鐘之後,他們全部停下了行動,抬頭望向雷雲翻滾的天空。那黑沉沉的烏雲使得天空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接近地面。在抬手可摘雲的高度之下,每一個人都彷彿被那穿行於雲層之間的雷電鎖定。似乎就在下一個瞬間,這來自自然的最恐怖威能就要自天空降下!而當那雷電真正的劈開炸裂射出降下的時候‐‐天地都被那乍然爆開的雷光給照亮了。所有的人,每一個人或驚恐或害怕或呆滯或期待的模樣,都被那點燃在天與地之間的光芒所對映。雷電降下來了!它穿透雲層,它橫越天空,它破開了前路所有的阻礙,它一往無回奔騰不息奮進不止‐‐它照亮了眾人,也照亮了正在對決之中的傅清秋與傅聽歡。時間是最公平的事物。人是最神奇的生物。那父親拿著木劍、嚴厲教導孩子的場面兀自歷歷在目,但時間僅僅邁出一步,時移世易,正反逆轉,長大了的孩子與老去的父親正面對決,招招殺機,步步見血。傅清秋若真論實力,尚且高處傅聽歡一線有餘。然而在他們對決的周圍,先是圍著蕭清泰的人馬;接著又有雷霆降世這樣的奇景出現!以傅清秋之心思縝密思慮周詳,他如何不警惕,如何不分神?而高手過招之間,一個分神,豈非就是一場勝負?當傅聽歡手中的逐星劍貫入傅清秋胸膛的時候,傅清秋正因那橫越天空的雷霆而分出了自己的一瞥餘光。他大概沒有想到,正是這一瞥的分神,便叫他再沒有發現傅聽歡來自死角的一劍。當心中感受到來自兵刃的透涼的時候,他才驀地看向傅聽歡以及傅聽歡的劍。那一柄劍確確實實、毫無作假地插入了他的心口。他的臉上浮起了驚訝之色,這驚訝之色如薄薄的一層紗,就這樣覆蓋在他的臉上,他是如此的自負,當年他起於微末,而尚且能以一己之力撥弄千鈞的時候,絕對沒有想過,絕對絕對沒有想過,有那麼一天,他竟會死在自己兒子的手上,會死在一個自己從來不曾真正在意的人手上,會死得如此的毫無意義……悄無聲息。然而再多的不甘,他也死了。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想死,在死之前他們都自以為他們的不甘足以撼天動地!但天地哪有這般無聊。人死了,不過一抷土,從此煙消雨散於天地之間,只留存於還活著的人的記憶裡。而似傅清秋者,又會有誰在他死之後還記得他呢?那些會記得他的人,也早已在做局引蕭見深入甕之時犧牲得乾乾淨淨了!傅聽歡的這一劍很準,很快。他心無旁騖,因為所有的旁騖他都交給了站在他身旁的那一個人。他既不為蕭清泰的軍隊動容憂心,也不被天上的雷霆閃電撼動刺激。他相信身旁的那個人,相信他會一直站在那邊,相信他能處理好其餘的一切。而這種相信,是一種世上所有還殘存著情感的人都應該體會一下的,無法形容的輕鬆與愜意。正因為這一份輕鬆,他贏了這一場生死之戰。正因為這一份愜意,他殺了傅清秋,只如完成了一件必須完成的事情,再無其餘感覺。這一場戰鬥的結束並不是雷霆橫越天空的盡頭。劍尖插入,劍尖抽出,一個眨眼一個瞬息的時間,雷霆終於落到了蕭見深頭上的一步之距!蕭見深此時尚且揹負雙手。而蕭清泰臉上,已經浮現了那奸計得逞之微笑!然而那朵微笑尚且剛剛浮現嘴唇還為躍至眉梢,在這最短對快的速度之中,一路下來只走直線直奔目的地的雷霆不知怎麼的,突然彎折了一束,就像一個巨人在即將重重踏下步伐的時候突然拐了腳踝那樣‐‐於是本來擊向蕭見深的雷霆折到了就距離蕭見深三步只要的蕭清泰身上。蕭清泰臉上還殘留著那抹奸計得逞的微笑,然後他就在雷霆一擊之下,化作了焦炭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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