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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微微笑著：&ldo;或許是我這個人生來薄情，對誰都有戒備之心吧。對太太是這樣，對宋安非，也同樣是這樣。我只不過是一個人微言輕的小丫頭，不管我向著誰，都改變不了什麼。&rdo;她說著扭頭看向陸嘯昆：&ldo;那你呢，王家太太和宋安非，你向著誰呢？&rdo;&ldo;我向著可憐人。&rdo;遠處不知道是誰家的狗，半天黑了還沒有回家，衝著他們汪汪叫了兩聲就跑遠了。春兒摸了摸鼻子，說：&ldo;你不恨他麼？我知道你已經喜歡上了他……當你以為他是女人的時候……&rdo;陸嘯昆聽了，沒有說話。對於感情事，他似乎格外隱忍沉默。春兒不死心，接著問說：&ldo;我這個旁觀者，心裡都替你感到窩火，也覺得對不住你。你自己卻都無動於衷麼？&rdo;陸嘯昆終於開口，說：&ldo;我也不知道。&rdo;&ldo;如果你對宋安非的同情之心，能夠讓你對他好一點，仁慈一點的話，我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宋安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或許這秘密，能讓你對他更好一點。&rdo;她停下腳步，看著陸嘯昆：&ldo;宋安非的母親，你知道吧？&rdo;陸嘯昆點頭，神色異常嚴肅：&ldo;她怎麼了？不是在外頭治病麼？&rdo;&ldo;她已經死了。&rdo;春兒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其實這個秘密，她早就已經知道了，並且覺得自己只是當初感慨了一把，並沒有太多的感情。然而或許是這寒冷的風吹的，也或許是這黑白相間的夜色看的，又或許，只是因為她面對的陸嘯昆。總之她心裡忽然有了一種很傷感的感觸，淒涼，心酸，然後轉瞬而過，風吹亂了她的頭髮，有一些擋住了她的眉眼，她伸手撫開，重複一遍：&ldo;她早在宋安非嫁過來之前，就已經死了。&rdo;陸嘯昆果然驚異地說不出話來，春兒接著說：&ldo;太太隱瞞了這個事實。宋安非為了能給自己的母親治病，所以答應了太太的要求，假扮成我家小姐嫁了過來，他以為他的母親因此在享受這最好的治療，但其實沒有。她已經死了，而宋安非，還一無所知。&rdo;&ldo;你……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rdo;春兒笑了笑，覺得自己凍得嘴角已經有些麻木：&ldo;我為什麼告訴你這些，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許我也是太太的一個幫兇，因此心裡頭一直對宋安非有愧吧。你說的，他是可憐人，但其實他比你想的，更加可憐。我告訴了你這個秘密，希望你不要告訴他，藏在心裡面，以後對他好一點。你剛才說，你看不透我，覺得我既向著太太，又向著宋安非。其實不是。我一直是王家的丫頭，也一直向著太太。我對宋安非的好，未嘗不是一種障眼法呢。&rdo;陸嘯昆久久沒有說話。春兒嘆息了一聲，說：&ldo;未來究竟會是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但宋安非人並不壞，他或許欺騙了你，但是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你喜歡他，也並非他有意為之，不是他的錯。不過是短則幾個月，長則一兩年的事兒，他早晚有一天要離開，這件事早晚會有個結束。你如今用男人的眼光看他，或許覺得他裝女人很噁心，很怪異，但是知道了這些事情你再看他，會不會心情不一樣呢？&rdo;陸嘯昆將春兒送到村口，一個人慢慢地走回家。腦袋裡都是空的，好像凍傻了。開了門，見壯壯圍在宋安非身邊，在哪裡燒火做飯。依舊是女人的裝扮，看上去溫柔嫻靜，只是因為如今知道了真相，總能在他身上，看到一些男人才有的特徵。&ldo;爹，你回來了。&rdo;壯壯站起來看向他。 他&ldo;嗯&rdo;了一聲，做到炕上，手指頭輕輕拍打著膝蓋。他這幾天，其實對宋安非，並不好。儘管後來他除錯了一下心情，儘量裝的自然，可當他看著宋安非的時候，多多少少，有那麼一點抗拒與輕蔑。或許還有一種夾雜了很多情緒的厭惡。可是如今聽了春兒的話，他再看宋安非，感覺好像變了。宋安非身上所有的怪異層層剝落，在他面前的宋安非，脆弱，可憐，帶著一種隱忍哀傷的美麗。他從前覺得自己命不好，算是可憐人，如今竟然遇到一個，比自己還要可憐的，或許因為感同身受，心中更為憐惜感慨。 探親&ldo;飯做好了，洗手吃飯吧。&rdo;宋安非忽然說。陸嘯昆應了一聲，就站了起來。宋安非又要給他倒熱水，催促著壯壯也洗手。&ldo;辛苦了。&rdo;陸嘯昆低聲說。宋安非笑了笑，卻沒有說話，等他們爺倆都洗完手，他才洗了。